“我是個女人嘛,又不是個工具人。”
薇爾莉特嗔怪著總拿自己取笑的加納利,但笑容卻逐漸消失。加納利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失落,便不動聲色地要帶著馬蒂爾德參觀一個“ch郵局大樓的絕妙去處”。能做手記人偶的姑娘自然不會遲鈍到哪裡去,馬蒂爾德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加納利的腳步,臨走的時候,還熱情地向薇爾莉特道了彆。
真是個可愛的年輕人,薇爾莉特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隨後便無聲地看向窗外德內爾停車的地方已經空下了。
“少校,告訴我,我該怎樣做才能拯救他,就像你曾經拯救我一樣……”
…………
當德內爾敲開麵前的房門之後,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人倉促地迎了出來“您好,先生?”
“ch郵局為您遞送。”德內爾雙手捧著一個包裹,遞到了青年人的麵前。
“嗯……”青年人伸出手,發現上麵沾滿了黑乎乎的油墨,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我去洗一下手,您請進。對了,這次怎麼不是泰勒小姐?她生病了嗎?”
“不,泰勒小姐很健康,隻是我作為她的師父,在她比較忙的時候會幫她分擔一點工作。”
“哦,是這樣,您先請坐。”青年的語氣平淡,似乎不帶什麼特彆的感情。這讓德內爾為自己的養子放下心來。
青年人轉頭快步走到臉盆旁邊,跟自己手上的汙漬較起勁來“該死的,這些油墨可真難對付。”
“試試汽油,沒有的話酒精也能湊合對付,之後再用肥皂。”
“謝謝,先生。”青年人說著,便找出備用的煤油燈。德內爾幫青年人把其中的煤油撒一點到手上,在油的幫助下,黏糊糊的油墨痕跡很快被清理乾淨。在青年人洗手的過程中,德內爾問道“您是打字機壞了嗎?”
“對,打字機移動紙張的齒輪卡住了,處理它的時候沾了一手。”青年人(其實也得三十多歲了,隻是因為書卷氣顯得年輕罷了)難為情地笑笑,“手太笨了,看來還是得找專業人士維修。”
“或許我可以代勞。”德內爾說道,“我為我公司的手記人偶修理過好幾次打字機。”
“如果這樣那就太好了,我現在正忙著整理文稿,時間實在緊張。”說著,青年人便將德內爾帶到了自己的書房,“就是那個,等等,我先把這些書本清理一下好方便您修理。”
德內爾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些書稿,包括大量的德語文獻,書架上也有德語原版的馬克思·韋伯和卡爾·馬克思的著作,他便向青年人發問道“我看到這裡有《政治論文集》,您是政治學家嗎?”
青年人遲疑了一會,回答道“算是吧,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社會學人還是哲學人,亦或是政治學人……不過,先生,您懂德語?”
“嗯,德語還算可以。”
“您是阿爾薩斯或者洛林人嗎?”青年人感到奇怪,一個郵遞員能立刻將學術味濃厚的德語書名迅速翻譯成恰當的法語,這可相當不多見。
“我是巴黎人。”德內爾回答道,“您的打字機齒輪斷了一個齒,而且卡在上下兩個齒輪中間了,看來您最近沒少打字。”
“嗯,很難處理嗎?”
“如果有備用齒輪的話,十分鐘之內就能搞定。不過要是你急著用,我可以用改錐把小碎塊戳出來,這樣或許能湊合著用幾個小時。”
“那就彆湊合了,我家還有一台老舊到沒法用的打字機,同一個品牌的,您看一下能不能拆下來零件替換替換。”
“我看看。”
青年人走到陽台上去翻箱倒櫃一通,拿回來一個滿是灰塵的破舊打字機,又找了塊抹布大概擦了幾下,隨後交給了德內爾。德內爾發現舊打字機是那些按鍵磨損太嚴重,連接杆也不行了,但齒輪還能用。
於是德內爾便將舊打字機拆卸開,從中取出替換的齒輪,用螺絲刀頭刮去上麵的鏽跡,再拆開新的打字機,換掉壞的齒輪後組裝回去。青年人試了一下,發現打字機已經運轉如初,不由得大為感激“太謝謝了,先生!要不是你,我說不定今天都不能工作了!”
青年人趕忙拿來煤油,幫德內爾洗去手上的汙漬,隨後問道“要付多少錢,先生?”
“不必了,一樁小事。”德內爾拒絕索取報酬。
“那怎麼能行!”
“就當我為法蘭西學術界做貢獻了。”德內爾的態度非常堅決。
見德內爾如此堅定,青年人也就不再客套“那至少喝杯茶,先生,我們交個朋友!”
德內爾還要推辭,但青年人已經用暖水瓶開始泡茶“請不要推辭了,先生,說不定下次打字機壞了還要找您幫忙!”
於是德內爾隻好恭敬不如從命,等忙完了泡茶之後,青年人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雷蒙·阿隆,現忝任第四大學的社會學教授。”
“讓·德內爾·戴澤南,ch郵局的一名郵遞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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