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斯的安排出現了兩個漏洞。
第一,法軍第九軍團不是被擊潰了,而是被消滅了。就在霍金斯在薇爾莉特的陪同下,載著泰勒前往醫院的同時,被打成光杆的第61師師長沃蒂埃將軍找到了剛剛走馬上任的亨利·吉羅將軍,帶著茫然的神情對後者說“我可能是我們師唯一的幸存者。”
這不是吉羅將軍收到的唯一一條壞消息第2軍完蛋了,它的第5摩托化師在抵達法國邊境線的時候僅剩一千餘人,而且丟光了所有的重裝備;第11軍也完蛋了,先是第18步兵師被德軍機械化部隊分割殲滅,而後同樣的命運就降臨到了第22步兵師頭上。
然後才輪到抵抗到最後的第41軍第53師在昨天被消滅,第61師到昨晚全軍覆沒。配屬給第41軍的第102要塞師雖然仍在抵抗,但師指揮部已經被德國坦克碾平,波策將軍生死不明。
好吧,吉羅將軍總算知道第九軍團的部隊都在哪兒了。
第九軍團的覆滅使得莫伯日到巴黎方向門戶洞開,大量驚慌失措的難民蜂擁南下,阻擋了法軍的公路補給線,也嚴重遲滯了後備部隊的北上。這樣混亂的局勢進一步加劇了法軍的危局。
喬治將軍茫然無措,比約特將軍身心俱疲,杜芒克將軍有心無力,而甘末林將軍坐以待斃……就在上午七點,法國總理雷諾已經被危局壓垮,他在美國大使麵前向唐寧街10號打了那個著名的電話
“戰爭將在幾天內失敗……除非英國能夠派出全部的空軍支援。”
不過此時霍金斯並不知道前線的詳細情況,他正被第二個漏洞搞得焦頭爛額。
一直沒有折騰過母親的胎兒似乎並不願就這樣平平淡淡地來到世上,等痛苦難耐的泰勒被送入醫院,她腹部的疼痛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克呂爾夫人的確已經臨產,現在如果分娩,胎兒一定是健康的,不算早產。不過像這樣的胎兒對母親的‘愚弄’也不少見,誰也說不準哪次一定是真的,你們不如先陪克呂爾夫人在醫院住下吧,她的丈夫呢?”
“在前線,醫生。”霍金斯老板按捺住內心的不安,向醫生詢問道,“分娩大概會在什麼時候?”
“未來幾天都有可能。”
未來幾天……未來幾天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用幾天,甚至都不用到中午,霍金斯就接到了郵局員工的通知,讓他趕緊回去接電話。霍金斯估摸著是國防部在籌劃馬恩河防線的事,準備征調他加入城防司令部。
為了防止薇爾莉特和泰勒(主要是泰勒)掛念,他隻說自己拜托聖西爾的老同學購買的物資需要他去簽收。匆匆告彆兩位女士,霍金斯便急忙駕車返回了郵局。
一到郵局他就趕忙給國防部的熟人回了電話“我是霍金斯,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回答令他目瞪口呆
“我們要戰敗了,現在馬上穿好軍裝,來波旁宮向城防司令皮埃爾·赫林將軍報到。”
於是他急忙從衣櫥裡翻出自己早已打理好的舊軍服,與羅貝爾的不同,他的軍服是深褐色的,這意味著他最後服役的部隊是一支殖民地軍——確切地說,是第4北非師。
腰帶、軍靴、綁腿、挎包……熟悉而陌生的行頭又一次穿在身上,不過他也沒什麼時間去感慨。十分鐘之後,全副武裝的霍金斯走出郵局大門,他本想開車趕往波旁宮,但略微思索了一下,他便將車鑰匙交給了貝內迪克特“你的摩托車借給我,泰勒有需要的話,你開車接送。”
“機靈點,彆死了。”
“放心,我又不是阿讓那樣的拚命三郎。”霍金斯故作輕鬆地笑笑,“或許年輕的時候我還會戰至最後一息,但現在的我,事有不可為肯定保命第一。對了,如果羅貝爾或者阿讓出了什麼事,你一定不要立刻告訴他們兩個。”
“不告訴泰勒我明白,可是為什麼要瞞著薇爾莉特?”
“你認為她有可能在親友出事之後還保持冷靜嗎?薇爾莉特丫頭可從來藏不住秘密。”
“你又要做讓薇爾莉特怨恨你的事情。”貝內迪克特吐槽道。
“隨她吧。”
霍金斯在午後兩點來到波旁宮,那裡的景象真叫一個壯觀。院子裡點起了火堆,年長一些的公務員們在樓上將文件撇出窗外,而年輕的公務員和衛兵則負責將文件填入火堆。
灑落在各處的文件幾乎將地磚鋪滿,霍金斯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的短靴與紙張的摩擦聲,他走到波旁宮的衛兵前“赫林將軍在什麼地方?”
衛兵行了一個扶槍禮“他正受總理先生和國防部長先生的召見,您可以先去議會廳等候,其他退役軍官也已經在那裡了。”
霍金斯點點頭,穿過紛飛如雨的文件徑自向議會廳趕去。等他到那裡,已經有大概三四十名軍官三三兩兩隨意地坐在議員們的位置上了。他剛一進門,那個給他打電話的老朋友便向他揮手致意“到這邊來吧,霍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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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桑波爾,需要我做什麼?”
“赫林將軍有意把你安排為聯絡官,負責聯係民政部門,我想這個應該是你拿手的。”
“郵政方麵我自信無所不知,運輸方麵也不陌生。”霍金斯頗為自信地說道,“相信再組織一次出租車速遞並不困難。”
被稱為桑波爾的國防部官員笑了“我就知道你靠得住。”
他們又低聲聊起了當前的局勢,一直到赫林將軍邁著穩健的步伐進入大廳。所有退役軍官一齊起身敬禮,將軍也向這些老軍官們回禮示意,隨後向眾人說道“戰友們,我們前線的部隊打了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