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庫賽爾倒在桌子上的一堆首飾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至少有相當一部分英國人民同情和支持自由法國的事業。於是德內爾立刻想到,能否利用英國的民意對議會施壓?
經過討論,抵抗委員會的諸位同僚都覺得可行,不過這些低級軍官和二流政治家在英國罕有人脈,又怎麼動員英國人民呢?直接街頭演講,怕不是立刻就被英國警察給取締了!
“我認識一些英國人。”最後還是德內爾自告奮勇、主動請纓,“上次大戰的時候,我曾與威爾士同鄉團一起戰鬥過,結識了很多威爾士士兵,不如讓我喬裝到阿伯羅溫,去那裡找同鄉團的老兵,利用他們的人脈接觸報社和記者,號召他們主動到我們這裡采訪,以免我們的邀請被英國方麵攔下。”
“就這麼辦!”
戴高樂立刻拍板,令德內爾先把組織部隊的任務交給柯尼希中校,儘快帶暫停了廣播工作的馬西莫喬裝前往加的夫。他同時還讓負責輿情調查的記者馬西普在倫敦發表演講(雖然被警察揚了的可能性很大,但總歸應該嘗試一下)。
擔負著管理自由法國微弱資金、幫助團結到自由法國旗下的僑民維持生計的普利文和丹尼斯也接受了任務,他們將動員僑民發動自己的人脈,儘最大努力喚起英國輿論對自由法國的支持。
7月5日清早,為了掩人耳目,德內爾身著從普利文那裡借來的一身法蘭絨西服,與馬西莫一道偷偷摸摸從側門去了維多利亞車站。普利文和德內爾雖然身高相仿,但前者卻比後者結實得多,這就導致那套西服穿在德內爾身上顯得過於肥大,令他看上去像是英國田野裡那些披著破衣服的稻草人的遠房親戚。
幸而由於憂病交加,德內爾的臉龐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白色,倒也解釋了他為何形銷骨立,因此一路上他都沒有引起英國警察的懷疑——隻是不巧撞上了受陸軍委派檢查德文郡民兵訓練狀況的漢弗雷。
好在漢弗雷儘管奇怪德內爾為何喬裝外出,卻終究沒有戳穿他,不過兩人已經打了招呼,裝作不認識又不合適,便隻能臨窗而坐,像是偶遇的親友一般交談起來。
德內爾和馬西莫迫切需要了解英國政府的風向,他們與漢弗雷隻是閒聊了幾句,就立刻將話題導向了英國對自由法國的態度。
漢弗雷坦言,下院議員們因綏靖政策的失敗,難免在外交政策上矯枉過正。如果說之前的英國還信奉所謂的威爾遜主義,歐洲大陸的失利已經使不少人變成了極端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有用的靠前,沒用的滾蛋,這就是他們大多數人的真實想法。甚至還有人認為,與其扶持一個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自由法國,不如乾脆補刀盟友以彌補英國的損失。
這種外交指導思想上的飄搖不定無疑顯現出了相當多的下院民選代表根本不具備成熟的政治觀,在民選領袖們篤行的理想主義外交政策破產之後,參議院的那些“再世俾斯麥”就又占了上風。
“首相閣下為了壓製反對派和投降派的聲音,不得不依仗王黨的力量。但是世界上的王黨大抵是相似的,勇敢歸勇敢,頑強歸頑強,策略和思想卻總是不合時宜。”在通向加的夫的火車上,漢弗雷用一口純正的王室英語聊著他所接觸到的內閣和議會的事情,“像之前派去蘇聯談判的雷金納德·德克拉斯爵士,就堅持認為,趁此良機應該聯合美國將德法一同收拾了,從而重新確立英國在歐洲大陸的霸權。(英語)”
聽聞此語,德內爾和馬西莫相顧無言,這位海軍上將的思維簡直令人無法理解,真不明白英國人為什麼還不讓他退役!
“總之,現在內閣對自由法國並無敵意,隻是難以擺脫議會的不良影響罷了。(英語)”
“這可真是……有趣。(英語)”德內爾操著他那“純正”的威爾士土話回答道。
三人又聊了些彆的事情,期間漢弗雷也旁敲側擊地問過德內爾的去向,不過被後者以含混不清的說辭蒙混過去了。
漢弗雷最終在斯溫頓與兩人分離,換乘另一趟列車去。德內爾和馬西莫兩人擔憂此人將泄露他們的行蹤,於是坐到格洛斯特後,也換乘了另一輛列車。而且到紐波特後,兩人乾脆下了車,直接花兩英榜雇了個司機把他們拉到阿伯羅溫的威靈頓街。
“這裡似乎是礦工的聚集區。”馬西莫覺察到,還沒走幾步,他的皮鞋就沾染上了一些煤灰粉。
“威爾士同鄉團有一半是礦工。”德內爾思索了一下,對馬西莫說道,“你不如就去那邊的酒館裡一坐,我去找當地人了解一下情況。留意一下你的衣服,一會我們可能會去菲茨伯爵家拜訪,謁見貴族還是儘量體麵一些,他們英國人挺講究這個的。”
“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先去菲茨伯爵家拜訪?”
“因為我不確定他在不在家,如果可能的話,我並不想單獨麵對他的老婆。”德內爾吐槽道,“菲茨伯爵的夫人是俄國貴族,那股子腐朽不堪的傲慢勁兒,真是令人難受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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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跟她打過交道嗎?”
“101novel.com年代的時候給送過信,之前我在戰壕裡也聽菲茨伯爵吐槽過,他自稱和碧公主結婚完全是因為被下半身支配了大腦,結婚後不久就後悔了。”
吐槽過菲茨伯爵的老婆後,德內爾就和馬西莫暫時分開了。馬西莫去酒館中小坐,而德內爾直接循著大街找到了一家人氣更旺,但顯然更“廉價”的酒館。
“‘戴腦殼’在不在?”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後屋立刻探出了一個鋥亮的光腦殼“誰呀?”
“是我。”戴澤南對著錯愕的“戴腦殼”笑笑,“‘戴善人’。”
“戴善人上尉!”戴腦殼震驚地喊道,“吾主在上!你怎麼來威爾士了?!”
“我說實話吧,勞倫斯。”德內爾鄭重地稱呼起“戴腦殼”的名字,“我是來找兄弟們幫忙的。”
於是戴腦殼就帶著德內爾去了礦上的傳達室,等4點礦工們放了工,戴腦殼就站在礦井出口大吼了一聲“邊民團的都過來!法國的‘戴善人’上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