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很快,羅貝爾開始高燒,說話也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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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水,濕衣服又沒及時脫下來,發燒還不應該嗎?”奧夏寧中士無奈地歎了口氣,停下腳步,從虛弱的羅貝爾手中取回兩根木棍扔掉,“你幫不上什麼忙了,扔了木棍減重吧。(俄語)”
羅貝爾隻有歎息的力氣了。
奧夏寧中士拖著羅貝爾,借助地圖和指南針的幫助緩慢地走出森林,接著穿過一片覆雪的農田,沿著一條荒蕪的道路繼續向北。兩人一路上看到的雙方的飛機殘骸就有十幾處之多。有幾處甚至就是剛剛那場空戰造成的——或許德卡斯特羅的飛機也在其中。
羅貝爾低聲問道“我的僚機……(俄語)”
“你的僚機……他應該在你被擊落之後很快就被擊落了,而且我們都沒看到他跳傘。(俄語)”
這個法國飛行員很沒出息地流淚了。
聽見羅貝爾在身後抹眼淚,百戰餘生的奧夏寧根本升不起去指責這個法國人軟弱的想法。他同樣步履艱難、思緒萬千。正當他也忍不住要為自己犧牲的戰友和兒子流淚時,他突然看見了地平線上出現了教堂的尖頂。
“嘿,同誌,我們或許有救了!(俄語)”
之所以要說“或許”,是因為奧夏寧從墜毀的飛機上撿來的航空圖標注敵我態勢並不清晰,他隻能確定這個村子大概還在蘇軍的控製下,但是說不住會不會有德國人在他們艱難跋涉的時候將其占領。
於是奧夏寧便將羅貝爾拖到農田旁的水溝裡,用樹枝將其偽裝起來,然後自己帶上手槍前去偵查。過不多久,奧夏寧便高興地帶著兩個健壯的婦女提著擔架,將羅貝爾抬進了村子。
或許是錯覺,進入村莊的羅貝爾仿佛聽到了悠遠高潔的聖詠歌聲,越是靠近教堂,聲音就越發明顯。他以為自己已經產生了幻覺,但在他被抬進教堂之後,就被麵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一名高大瘦削的空軍中尉站在教堂的聖壇上,上身的紅軍1939年套頭衫還算完整,下身的褲子便破破爛爛的,甚至有燒焦的痕跡。冬日的日光透過教堂的窗口露在他的身上,他神態舒緩、目光平和,如同聖徒一樣站在主基督的聖象下,高聲在村民的麵前用一種羅貝爾從未聽過的語言吟唱著聖歌。而他麵前的村民們則一臉肅穆,紛紛垂首為前線的親人祈禱。
羅貝爾出神地望著這一幕,沉重的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這一幕也讓奧夏寧中士驚呆了。
那個空軍中尉向出現在教堂入口的幾人微微點頭,繼續吟唱直到聖歌結束,他接著換回了羅貝爾能聽懂幾分的俄語“願臨危祖國頑強,前線官兵平安,陷寇生民無恙,阿門——”
在場所有村民——幾乎沒有青年,全是老朽無力的婦孺老者——無不虔信地望著神壇上的蘇聯軍官,一齊畫十字回應“阿門!”
名義上還是個天主教徒的羅貝爾按照公教會的禮節劃了十字,就連奧夏寧中士猶豫了一會,也跟著劃了個正教十字。
在居民散去之後,奧夏寧中士終於忍不住向那個極為淡定的空軍上尉發問“亞曆山大·杜卡斯基同誌,你還會乾這營生呢?(俄語)”
杜卡斯基中尉顯然沒有因奧夏寧將“布道”稱為“營生”而感到不快,他無奈地笑了笑,從神壇上走下來“如果不是這裡的留守老人已經為前線的子弟焦慮到了幾乎無法溝通的程度,我也不會在這裡裝神弄鬼。(俄語)”
“你唱的是啥啊?(俄語)”
“希臘語的《聖子升天歌》。”杜卡斯基神色坦然,“也算是我會的為數不多的家鄉的歌謠了。(俄語)”
“你不是格魯吉亞人嗎?(俄語)”
“我故鄉在愛琴海畔,距離士麥那不遠。(俄語)”杜卡斯基說罷,留意到了擔架上的羅貝爾,然後立刻換上了法語,“羅貝爾·克呂爾同誌,你還好嗎?(法語)”
聽到這熟悉的糟糕法語,羅貝爾總算想起了這是哪位,他擦去淚痕,強打精神道“我的踝骨碎了,倚重的助手也凶多吉少,恐怕算不上好。(法語)”
杜卡斯基按著羅貝爾的肩膀以作安慰“我馬上請村裡的乾部找馬車把我們送回部隊,等您養好傷,我們再去給戰友們複仇。另外,今天的事,我們整個分隊都承了您的情,如果不是您和您的戰友舍身相助,我們隻怕一個都走不了,現在六個人卻活了五個——這都是您二人的功勞。(法語)”
“功勞談不上,但咱們一定會再配合作戰的。(法語)”
“一定有機會的,說不定我還能做你的僚機呢,法國的‘騎士’(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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