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逼仄的牢房,李容琦蜷縮在一處,老鼠成了他的鄰居,在洞口探頭探腦,顫動著胡須。
此刻的李容琦猶如喪家之犬,被人遺棄,不再當初風光的模樣。但究其原因,也是他貪心不足,咎由自取。
“阿琦。”
李容琦瑟縮了一下,緩緩抬頭,看到立在牢房外的大哥一身銀色鎧甲。
靜默之中,李容琦兩分驚慌八分愧怍,彆開眼去,不敢正眼直視李容寒。
“大人,您這邊請!”拿著鑰匙的牢頭,一臉諂媚,將腰間的鑰匙串取下,當著李容寒的麵,把牢房的門哢嚓打開了。
李容寒滿臉的冷漠,將手裡提著的盒飯,放在頭發淩亂的胞弟麵前。
“阿琦,為兄幫不了你什麼,隻能給你送來這最後一餐。”
正午一過,李容琦就要被帶上刑場,人頭落地。
出於對臨死的恐懼,李容琦渾身顫抖,哭的涕泗橫流,抓著那副銀色鎧甲“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李容寒縱然鐵血,但又如何忍心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送命,奈何皇帝欽定,他唯有一死。
“都怪我,不該讓你留在尚書府,讓他們將你毀了。”
李容寒眼底赤紅,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著恨意。
“為兄,會幫你報仇的,你且安心去。”
他說出這麼一番冷酷的話,不再給李容琦哭訴的時間,狠心離開牢房。
隨著落鎖的聲音再次想起,李容寒頭也不回的,走向那陽光之地。
前些日子,方郢托青扶預先定了茶館雅座的位置,從此處看,恰好可以看到押送李容琦去刑場的囚車。
李容琦所作所為,著實引人公憤,此次來看刑的百姓從刑場門口一直排到了長街儘頭。
方先生帶著阿黎姑娘推門進來時,蕭如月和青扶正在品茶。
阿黎姑娘還不知方郢帶她來此的用意是什麼,隻瞧見了蕭如月他們兩人,不覺驚詫“咦,兩位都在,今日是什麼大日子嗎?”
從某些方麵講,今日確實是一個大喜之日。
蕭如月笑了笑“阿黎姑娘稍等片刻即可。”
正午將至,街上的百姓如同逐漸煮沸的水,一石激起千層浪,蕭如月定睛一看,遠處送刑的隊伍已經來了。
她便笑著“你瞧,這不來了。”
蓬頭垢麵的李容琦何等的落魄,在囚車之中,遭受萬民唾罵,身上的雞蛋液臭不可聞。
無知孩童瞧著大人丟爛葉子的模樣,也從地上撿起來石子擲去,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砸中了李容琦腦門,一道鮮豔的血淌下來。
察覺到痛意,李容琦才動了動眼神,跋扈之名遠播在外,這一抬頭就令周邊些許百姓膽寒。
那孩童的母親見此,忙將孩子撈進懷裡。
可如今的李容琦,不過是囚犯,身上兩道枷鎖,使他不可翻身。
他見這婦人如此護犢,也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笑了。
他在囚車之中站起來。
“我是階下囚又如何,當我風頭正盛時誰膽敢欺我辱我?我非爾等父母,卻能在你們頭上作福作威,你們卻隻配在外麵前跪地求饒!我也不枉此生了!”
李容琦大笑著,眼裡仇恨如墨。
也不知是在恨著誰。
林月黎一早便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在雅間之中往下望過去,見那李容琦張狂的模樣,頓時手腳冰冷,臉色泛白。
原本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