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囿前腳剛進酒樓，凳子還沒捂熱，便見蘇聿塵抱著雲瑤急衝衝地進來。
鄔囿將手中的茶放下，顧不得問廟中的事情，趕忙迎上。
“雲小姐這是怎麼了？”
“準備一盆涼水和毛巾，快！”蘇聿塵說完便向樓上而去。
鄔囿應聲，見他們上了樓，趕忙安排。
等他將物件備齊送上去之後，便見蘇聿塵守在床邊，眼神焦急擔憂地看著床上睡著的人。
雲瑤似乎睡得不是很踏實，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
蘇聿塵握著雲瑤的手，就算她的指甲早已嵌入手背之中，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聽到鄔囿的腳步聲響起，他回神。
“將東西放下。”
鄔囿再三思量後，還是覺得說出。
“你們是不是得罪千慈佛了？”
想起那個被郯圖眾人奉為神明的“千慈佛”，蘇聿塵的神色沉了下來。
天道一定對晚晚做了什麼，或許現在的自己能力還不夠，但是總有一日，那個故作玄虛的天道會死在自己的手裡。
“出去。”蘇聿塵低喝道。
見此，鄔囿也不好再說什麼，將門帶上。
蘇聿塵將毛巾用水浸濕，動作輕柔地擦拭著雲瑤額頭上的汗珠，滿目憐惜之意。
“真是個傻丫頭。”
就算雲瑤什麼都不說，蘇聿塵也不是傻子，這麼多日早已看出了她的“良苦用心。”
想來她的故作疏遠，就是為了調查什麼東西，不告訴他，就是不想將更多的人牽扯進去，她總是這樣，有什麼事都自己扛著。
“晚晚，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蘇聿塵神色哀哀。
而此時的雲瑤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她的周遭都是各式各樣的聲音，有許多恐怖的麵孔都在猙獰的慘叫。
雲瑤從未見過這些人，但是卻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多年以前在哪見過一樣。
“在哪見過？到底在哪兒見過！”雲瑤在這沼澤之中怒吼，滿身泥濘。
直到一道好聽的聲音如清泉般拂過，他說，晚晚，快醒來。
此刻，她終於走出了這方黑暗之中，猛地睜開眼，入目的便是一處故意做舊的天花板。
手指微動，感受到覆在她手心的溫度，微微歪頭，便見蘇聿塵俊朗冷冽的容顏。
“蘇聿塵。”雲瑤的聲音有些沙啞。
睡眠很淺的蘇聿塵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立馬醒來，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將手撫在雲瑤的額頭之上。
還好，燒退了。
“晚晚，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雲瑤搖了搖頭，將有些發麻的手抽出。
“蘇聿塵，我有點渴。”
蘇聿塵立馬起身倒了一杯水，坐在床頭，將她扶起。
雲瑤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蘇聿塵，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好人，這萬年以來，我手上沾染無數鮮血，更有無數個家庭毀於我手，但是，我從未像今日這般有負罪感，你說，凡人所說的因果報應會不會在某天輪到我身上？”雲瑤依偎在蘇聿塵懷中，聲音很低。
“不會。”蘇聿塵十分肯定地說道。
“為什麼？”她抬眼，如蟬翼般的睫毛掃過他的下巴。
“神是慈悲的這句話本就無所依據，沒有人說神仙就必須慈悲度世，所謂善惡隻在你的一念之間罷了，我知道，你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所以，何為善惡？”
聽得他的這一番話，雲瑤微怔。
“你……真這麼想？”
“嗯。”
雲瑤心中的鬱結稍稍寬慰，她一垂眸，便看到蘇聿塵手背上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