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宮北,一處偏僻的院落內,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屋簷上滑落。
二皇子滕璿浩站在屋簷下望著陰沉沉的天空,靜默無聲。
雖然,自己是滕氏一族的血脈,但是身上同時也流著雷氏一族的血,母族蒙冤受難,他的心中,又怎會不起波瀾……
王權之爭勝出,就代表著自己可以為雷氏一族平反昭雪,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並不是那幾個兄弟的對手。
知子莫若母,將一件外衫披在兒子身上,靜妃淡淡一笑
“浩兒,母親知道你儘力了,白薇姑娘說的對,即使你再優秀,以你父王的疑心與敏感,他也斷然不會選你繼承王位的,她說會幫我們討一個公道,我,願意相信她!”
握住母親的手,滕璿浩難掩愧疚
“是孩兒無用……”
“傻孩子,讓你無辜卷入這上一代的糾葛之中已是不公,要怪,就怪你父王德不配位!”
“母親,您真的決定與那丫頭聯手了?若四弟上位,他真的願意為了我們徹查當年之事嗎?”
滿院的茉莉花香與泥土的清香混在一起,格外的沁人心脾,靜妃閉上眼睛,聆聽著嘀嗒的雨聲,內心感到無比安寧。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白薇,不會食言!”
禦書房。
大皇子滕璿揚的到來使原本就不明朗的局麵更加混亂起來。
熠麒軍一事太過突然,南丹王又遲遲沒有旨意,他實在等的心急,便想著前來探探父王的口風,誰曾想,滕璿熠已經露出真容,還有那個難纏的丫頭,正斜靠在桌案邊,歪著腦袋瞪著自己……
“父王,這……”
極力壓製住內心的怒火,南丹王擺了擺手“無事,這丫頭給寡人送糕點來了。”
“那,那禦京城門外……”
咬了咬牙,目光落在滕璿熠那淡定的麵容上,南丹王輕歎一口氣,不自然的揚起了嘴角,繼續回答道
“熠麒軍出奇製勝,邊境大敗敵軍,功不可沒!派人去告訴他們,四皇子,即刻回營!全軍上下,論功行賞!”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暗衛帶回來的消息有假?事已至此,也隻好先吃了這個啞巴虧了……
“是!兒臣恭賀父王!四弟,真是我南丹一員福將啊!”
假模假樣的,惡不惡心!紫熙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退到滕璿熠身邊,開始整理自己潮濕的頭發。
用餘光掃了一眼這丫頭,滕璿熠微微一笑“父王,若無其它吩咐,兒臣等就先行告退了,軍中事物繁忙,也不便耽擱,望您保重身體,莫要太過操勞。”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南丹王的心裡已經憋屈到極點,但是紫熙方才的那一番話也確實讓自己有不小的觸動。為了朝廷的安穩,現下也不得不先放過他們……
“我兒有心了,去吧!寡人也乏了,都退下吧!”
一個個身影從麵前走過,禦書房內終於恢複了平靜,南丹王苦笑著歎了口氣,走到內室門口,將門簾掀開了一條縫……
三具屍體橫躺在地,身上紮了很多根毒針,死相很是難看。
他怒目圓瞪,甩下門簾,走回書案前,拉了一下右腿旁的抽屜,幽幽地喊了一聲“來人啊!”
天空放晴,雨後空氣清新,四人走在回翔坤宮的路上,心情無比舒暢。
一隻小青雀從禦書房方向飛來,停留在樹枝上片刻,望著紫熙那歡蹦亂跳的身影,揮舞了兩下翅膀,又朝著翔坤宮方向先行飛去。
“薇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怎麼感覺跟做夢一樣,我們,真的能回軍營了嗎?還有,你為什麼突然趕來呢?還有還有,你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居然敢拔父王的胡子,哎呦,小爺的心啊,早晚被你嚇爆了!”
揉了揉胸口,滕璿雲一頭霧水。
“呀!真美!”
順著紫熙手指的方向望去,天空仿佛被洗刷過般湛藍清澈,一道七彩的虹橋懸掛天邊,絢麗奪目。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最純粹的笑容,原來專注於一件美好的事物,感覺是如此的微妙。
三個男子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紫熙的臉上,深邃的雙眸中七彩繽紛,盈盈閃閃,夜空中的彩虹,世間唯能在此才可以欣賞到吧……
“阿嚏!”
搓了搓鼻子,紫熙回過神來,繼續向前走去。
“落翼遙,回去先給她熬碗薑湯啊!”
“還用你說!”
“哎?”
雙手一叉腰,望著落翼遙疾步向前的背影,滕璿雲皺起眉頭,嘴都快撅到鼻尖了。
滕璿熠笑而不語,背起雙手,終於,可以抬起頭好好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