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各家各戶都燃起了嫋嫋炊煙,在外麵玩耍的孩童也大都回家吃飯了。唯有一棵大樹上,一個看上去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還閉目躺在樹乾上。地上有個微胖的白淨少年正一邊看著他,一邊朝著村子的方向看,兩手食指不停地在胸前打著轉。
樹乾上的少年朝下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浩然,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爹又要拿著棍子出來找你了。”
被叫作浩然的少年似想到了他父親拿著棍子怒氣衝衝的樣子,慌張道“小武,那我先回去啦,可你怎麼辦?”
樹乾上的少年緩緩起身,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映照起他稚嫩又俊秀的麵龐。高高紮起的頭發被人用一個奇特精致的玉質發扣髻成了三疊,依次垂下直至平肩,既英氣又好看。他無所謂道“反正回去還是要被我爹念叨,不如晚上睡這好了。”
“其實石家大叔讓你學廚也不是什麼壞事。我爹說了,你爹做菜可好吃了,你看你們家飯館每天生意多好啊!”被叫做浩然的少年語氣中略帶羨慕地說道。
石武氣憤道“吃吃吃!軒浩然你有沒有點出息。我們可是約好了要一起去闖蕩江湖的!”說完,石武仿佛看到了自己白衣飄飄仗劍江湖的樣子。
軒浩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們是約好了,可這是我們長大以後才要去做的事情嘛。”
石武雙手枕在腦後無奈道“按我爹的性子,怕是我長大了也不會讓我出去的。”
“你就這麼想出去?”一道清婉動人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石武聽得來人是誰,忙跳下樹乾向著來人方向奔去。
軒浩然看著身後一身素衣卻難掩美貌的婦人,恭敬道“翎姨好。”
那婦人淺笑點頭。石武則是一臉討好狀“娘親。”
那婦人敲了敲石武的小腦袋,說道“你真是越來越有想法了。”
石武裝作吃痛的樣子道“娘親彆打彆打,弟弟或者妹妹看著呢。”
那婦人撫了撫隆起的肚子,臉上現出溫柔道“你也知道他在看著呢,你這做哥哥的就當了這麼個榜樣?”
石武苦惱道“娘親,憑什麼爹爹當年可以行走江湖,而我卻要在這做一輩子廚子!”
那婦人歎道“你爹爹也真是的,和軒家兄弟幾壇酒下去就什麼都往外說。江湖哪是那麼好闖的,你爹爹就是不想你有什麼危險,所以才想你留在這裡平平順順地過一輩子。”
石武嘟著嘴道“我才不要窩在這裡一輩子,我要當大俠!我要名揚四海!”
那婦人無奈道“大俠就這麼有意思麼?那除了當大俠,你還想做什麼?”
石武想了想道“娘親,其實……我昨天晚上又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大鳥,整個大地都在我腳下呢。”
那婦人一怔,沒有言語。反倒是軒浩然不服氣地頂嘴道“我還夢到我是一條巨龍呢!呼呼呼地一飛就老高了!”
石武反問道“那你說說那條龍是什麼樣子的!”
軒浩然一時語塞,支支吾吾道“龍……龍就是那樣子啊!高高大大,一飛衝天!”
石武聽了忙吐舌嘲笑。
那婦人不禁莞爾,左手牽起石武,右手牽起軒浩然,在灑滿夕陽的小路上聽著兩個孩童歡快的鬥嘴聲漫步回家。
待送軒浩然到家時,他老爹已經拿著棍子準備出門找他了。看到是石家媳婦送回來的,軒浩然老爹也不好多說什麼,謝過之後就領著軒浩然回屋吃飯了。
小道上,那婦人領著石武邊往自家方向走,邊問道“小武,你又夢到那隻大鳥了?”
石武嗯了一下道“那隻鳥好大呀!不過和上次不一樣,這次它全身像一團火一樣。不過浩然也夢到了巨龍,可看他樣子多半是在吹牛。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那婦人緊了緊拳頭,猶豫了片刻後自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蓮子大小的金色果子道“小武,吃了它吧。”
石武看了看娘親手中的果子道“憶苦果!娘親,爹爹不是說我可以不吃了嘛,好難吃的!”
那婦人定了定道“武兒乖,吃了對身體好。”
石武雖不情願,但既是娘親讓他吃的,他還是拿過憶苦果,放入口中。憶苦果剛一入口,一股寒意陡然散開,夾帶著絲絲苦澀之感順著咽喉而下。石武身子一抖,忙咽了下去。說來奇怪,憶苦果剛一入肚,石武就覺得體內反倒升起一股暖意,方才的冰寒之感全然不再。而在他的體內,一絲本已燃起的火焰亦隨著憶苦果的寒意被瞬間撲滅。
那婦人心疼地摸了摸石武的頭,輕聲道“武兒乖,我們回家。”
石武乖巧地嗯了一聲。
臨濤館是軒家村為數不多的館子之一,至今已經營業了十年時間。店主石臨濤是個外來人,但其為人豪爽,菜色豐富好吃不說,價格還特彆公道。除了遠來的客商,連村裡的村民也會經常光顧。這一來二往的,臨濤館成了附近村鎮遠近聞名的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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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暗,臨濤館內燈火通明,店內仍有十幾桌客人就餐。與其他館子不同,臨濤館向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酉時之後不再接待客人。石武他們回來的時候石臨濤正好炒完最後一桌客人的菜,見妻子神色有異,忙問道“秀翎,出了何事?”
被喚作秀翎的婦人回道“沒什麼事,你先去前廳忙吧,小武肚子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