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涼,月也高高懸著。
石臨濤背著軒祥走在軒家村的土路上,一步一步,向著軒祥麵鋪穩當走著。
路上人很少,石臨濤走著走著就想起小時候他父親也這麼背過自己,隻是應該沒軒祥現在這般重。他已經十多年沒回去過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可一想到如果回去那個家,他的兒子也隻會淪為家族權力攀升的工具。他累了,他不想自己的兒子也跟他有一樣的境遇,所以他就算知道石武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還是會強行讓他留在軒家村,安安穩穩過上一輩子。
軒祥媳婦見自家老頭子是被背著回來的,嘴裡怒罵道“林玦個狗東西!他喊我家老頭子出去辦事,他們喝酒好麵子我不管,可這醉了還讓小濤你背回來!我明天定要去他家裡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石臨濤見軒祥媳婦一如十年前的火爆脾氣,感慨笑道“祥嬸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我們先把祥叔放床上去吧,他們喝的桑落酒性烈上頭,讓他躺著會舒服些。”
軒祥媳婦點了點頭,引著石臨濤去了裡屋,搭了把手緩緩將軒祥放在了床上。她讓石臨濤稍看會軒祥,自己連忙去打了盆熱水過來,幫著軒祥擦了擦脖頸身子。
石臨濤見這裡沒自己什麼事了,作彆道“祥嬸,那我就先回去了。”
軒祥媳婦謝道“你快回去吧,現在這時辰,你們飯還沒吃吧。”
石臨濤“嗯”了一聲,出門走了。
此刻,楊一帆在月桃樹下行氣運功,林玦在屋裡叮囑林青今後入了仙門要更加謹言慎行,浩然已經吃了晚飯正躺在床上傻笑著回想林佳秋對他說的話,石武在櫃台上纏著阿大教他點殺劍法的內勁心法,秀翎則是將一枚蒼拙古幣用一根近乎透明的絲線穿懸於傘柄底端,欣喜著終於把要給石武的傘完成了……
就在兩個村子的人都在各行其是的時候。軒林兩村的地底下,不知從何處延伸過來成千上萬根赤色絲線,絲線縱橫交錯,似在尋找著什麼。而先前隻是幽幽泛光的火紅色靈子如受感應般突然紅芒大盛。
軒家村外,一人將一柄赤紅色的傘倒插入地麵,閉目念訣,待地下萬千紅絲與那火紅靈子連接彙聚之刻,其雙目猛然一睜道“找到了!”
那人合傘轉身,隻見其麵容竟與秀翎有三分相像,其頭上更是梳著和石武一模一樣的發髻。他對身後站著的四人道“父君的遮天訣隻能瞞過道靈護境陣半炷香的時間。我探知小妹在此地布下木靈觸境陣,想來是防範踏入此地的修士,好在她選的陣眼隻是下九品的木係樹靈。你們先行布下隱龍潛淵陣,勿要驚動了極難勝地的兩位!”
身後四人齊聲道“謹遵少主法令!”
說罷,四人分散開來,在軒林兩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種下四個龍形法器,同時喊道“陣——開!”一條青色巨龍如活物般自四大法器中升騰而出,化作一團青色光幕盤踞在軒林兩村上空。而此刻的軒林兩村,就像被按下了定格一般,靜落無聲。
“進!”被喚作少主的青年率先進入陣中道,“這隱龍潛淵陣外可遮掩氣機,內可定住元嬰之下任何生靈。但其也隻能維持半炷香的時間,時間一過,法器自隕,陣法無存,那兩位若是發現定會找來。事不宜遲,速速入陣!”
布陣四人聞言從各自入口迅速進入,隨後緊跟那青年的身影。
初入軒家村,那青年眉頭緊皺,顯而易見,這隻是一個凡人村落,他不明白為何他那心高氣傲的小妹會在這裡待上十數年。他飛身疾馳向火紅靈子的位置,片刻也不願多想。可他不曾注意的是,在路上站著的與他並肩而過的一個中年漢子,看著他飛身疾馳的方向,身子突然動了一下。
“不行,動不了!”行進在土路上的石臨濤自隱龍潛淵陣開陣之時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可詭異地是,他的意識並沒有被定住。他艱難地想挪動那隻踏下去的腳,可無論怎麼用力,都像被人用更大的力氣固定在那。就在石臨濤想再等等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飛身疾馳的青年,還有他身後帶著的四人,他們行進的方向赫然是臨濤館的位置。
“不好!秀翎!”石臨濤心中大驚,身上氣勁不住地向上猛提,隻見他麵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緊實。
“哐——”地一聲,他的右肩動了一動,卻好像撞在石壁上,巨大的疼痛感直鑽五內,但這種疼痛感卻讓他更加冷靜。
“有用!”石臨濤不顧身上痛楚,繼續以力相抗,緩緩前進。
再說那邊廂,自隱龍潛淵陣開陣那刻,房間內的秀翎冷眉微蹙,她知道這似曾相似的感覺意味著什麼。
“小武!”秀翎念及石武,心中彷徨頓時一掃而空。隻見她閉目凝神,額前現出四瓣紅蓮印記,周身靈氣更是轟然散開,原本想將她聚攏定格的陣中靈氣被其單手轟碎,“隱龍潛淵陣!不知來的是東方蒼天家的人還是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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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方有個煉神期高手!”那青年震驚道,“是誰!”他不再隱藏修為,心中念訣,身形飄忽消散,再出現時已經在臨濤館後院中央了。
秀翎見得來人,手指蜷起捏拳,朱唇輕咬,終究是忍不住地哭出聲來“哥!”
那青年亦激動喊道“小妹!”
那青年身後匆匆趕來的四人見了秀翎,立馬恭敬跪地道“拜見聖女大人!”
秀翎沒理他們,而是對那青年道“哥,你怎麼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