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家的床上,石武一個人裹著被子睡著,阿大和阿五阿六仍舊坐在外麵的桌子旁。
一盞燭火是這間木屋裡唯一的光源,昏暗的光線並沒有讓他們有什麼不適。
阿大先開口道“這裡也沒外人了,說說吧,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為何會淪落至此?”
阿五看了看阿六,阿六又看了看阿五,最後還是阿五激動地說道“阿大,我恨呐!”
阿大知道他們受了很多苦,道“你慢慢說,我聽著。”
阿五就說道“你失蹤一年後,你在穀裡的排名被清除了。你的死訊也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穀主第一個就拿老徐開刀,不僅廢了他接頭人的職務,還讓他在穀裡麵壁思過,連到底要麵壁多久都沒告訴他。我們兄弟倆的接頭人也換成了彆人,後麵也算平靜,我們在穀內兩年間又接了十幾個任務,連帶著以前的庫存終於把我們哥倆的買命錢給湊齊了。等我們去了呂文昌那換好了新身份後,原來就想去新身份所在的鬆府城混個臉熟,再開個麵店啥的。哪知半路上就遇到了六扇門的石昱,這狗東西好像知道我們要從那條路上過一樣,不等我們兩兄弟反應,各種陷阱暗器就招呼上來了。我們自問也不是什麼好人,被人埋伏暗殺也是認的。可那次真的有問題,後麵我和阿六仔細想過了,六扇門的人絕對知道我們是要去鬆府城的,就在半中腰等著我們過去。”
阿大問道“你們在呂文昌那邊拿到新身份後,可有跟誰談起過?”
阿五搖頭道“你知道的,我們兩兄弟在這方麵一向謹慎,即便當時你在穀裡,我們也是事後才會給你消息。絕不會在還沒去之前就將信息透露出去。”
阿大點頭道“後來你們是如何逃脫,又為何在此的?”
阿五道“這說起來就更氣人了!那個追風刃石昱靠著人多勢眾廢了阿六一條腿,斬了我一臂之後,竟然說大名鼎鼎的陽奉陰違也不過如此。他就將我們的名號收了,以後江湖中的人談起我們就知道他追風刃石昱的威名。”
阿大的眼神冷了下去,但他沒有說什麼。
阿六接過話道“也是怪我,我的右腿中了他們的淬毒暗器。阿五為了救我,擋在我前麵才會讓那石昱砍了他右邊胳膊的。石昱的劍是很快,但若真是單打獨鬥,我們任何一個都不會怕他。”
阿五冷笑道“正派人士為了對付我們這些殺手,用些埋伏暗算的手法那都不是事。我們這種人無論怎麼死,他們都是英雄。”
阿大眼神冰冷道“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阿五聽阿大這語氣,像是還要為他們報仇,趕緊勸道“阿大,你年紀大了,就彆為我們出這口氣了。而且即便是你,也報不了我們這個仇的。我們後麵找了個地方養了半年傷,然後混進了秦都準備找石昱算賬。”
“那次出了什麼事?”阿大看到現在阿六的情形,就知道他們在秦都遇到了更危險的事情。
阿五見阿大預料到了,說道“我們跟蹤了石昱一個月,自認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後,就在我們要下手時,意外發生了。原來在我們跟蹤石昱的時候,同樣有個黑衣人在暗中盯著我和阿六。還沒等我跟阿六動手,那個黑衣人一錘就將阿六背心脊骨打斷,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阿六已經昏死過去。而那個黑衣人跟我動手之後,我與之正麵對戰完全不是對手,還好我發現他並不擅長使錘,借機挨了他一下就帶著阿六逃了。那黑衣人也沒有追我們,隻是在後麵說讓我和阿六有生之年都彆再踏足秦都,不然定叫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阿大皺眉道“你們都已經是外家上品巔峰了,那人是什麼修為?”
阿六道“起碼先天武者境,還是靠生死戰晉升的那種。”
阿五歎了一口氣道“那次過後我們就知道沒了報仇的希望。為了醫治阿六,我們花光了從穀裡帶出來的所有錢。即便是這樣,阿六還是在床上躺了兩年才緩過來,不過一身功夫是全廢了。我也隻有以前兩三層的功力了,現在就混個自保的本事而已。後來我們怕還有仇家找上門來,機緣巧合下就來到了這個村子裡。這裡的人見我們身有殘疾,做事也勤勤懇懇,就接納了我們。後來村裡的媒婆看我們也算牢靠,就幫我們做了媒娶了現在的媳婦。等我們各自女兒出生之後,報仇的心就徹底沒了。隻想靠自己的努力幫她們掙一份嫁妝,到時候可以看到她們開開心心地出嫁,這輩子就算過了。”阿五說到自己女兒的時候,滿臉的幸福神色,那張緊繃許久的臉也是揚起笑意。
阿六則是笑話阿五道“哥,兩個娃還小呢,你就想這麼多了。等她們真正出嫁那一天,我怕你會哭啊。”
阿五嗔道“自己女兒出嫁哭一下怎麼了,你說對吧阿大。”
阿大不知道該不該為這兩兄弟開心,他們失去了名聲,被人欺負到隻能窩縮在這個窮困村子裡。與此同時,他們也收獲了家庭,有了自己可愛的女兒。每天挖礦背煤雖然很辛苦,但他們也樂在其中,因為他們有為之奮鬥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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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六見阿大沒有說話,還以為他在為他倆兄弟難過。阿六道“阿大,沒事的。我們這麼多年憋著沒人可以說那才叫難受,現在跟你說出來就痛快了。你想想我以前看誰都不順眼,嘴巴都要冷嘲熱諷幾句。可你看我現在,我連我婆娘都不敢頂嘴半句,脾氣好到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阿大眼中泛淚道“你是變了很多,阿五也是,瘦了太多,而且都不愛笑了。”
阿六嗬嗬一聲道“我哥一直覺得對不起我,說是他沒用,沒有保護好我。我就說他多想了,我們那是時運不濟。何況我跟他一世人兩兄弟,根本沒有對得起對不起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