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褐色光亮自石家演武場底部破土而出,現出了帶著金為和石昱的那個圓形土球。
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弧線之後,圓形土球砸落在了一麵牆壁之上。
金為和石昱顛倒著身子從土球內出來,他們發現沐海浴佛陣外空無一人。
石昱當先就要去石齊玉屋內尋找石劉氏,但金為卻一聲喊住了他。
方才慌亂之時石昱還沒什麼感覺,現在這麼近距離地看著金為臉上惡種二字,他心中有些發怵道“前輩何事?”
金為吩咐道“今日之事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把禍源推到莫竹身上。若是盛德帝問起事情如何解決的,你就說是石齊玉擺平的。”
石昱恭敬道“謹遵前輩之言。”
金為嗯了一聲道“去吧。”
石昱心中擔憂石劉氏,與金為道彆一聲後就向著石齊玉屋子奔去了。
金為在沐海浴佛陣前站立良久,好似可以隔著血色屏障看到裡麵發生的一切。金為的臉上表神色變幻,雙拳在背後握緊又鬆開,最後又全部握緊,像是做出決定一樣向著石老家主的屋子過去了。
石老家主的主屋內,石武和柳黎守候在旁。本來石老太君準備帶石老家主一起撤離,但石老家主的身體極不穩定,不停抽搐的同時還口吐白沫。石老太君見狀隻得安排下人們留守,可那些下人都從黑甲軍口中得知,靠近石家演武場五裡之內就有生命危險。他們隻是來討生活的,在看到那個突然升起的金色法陣時他們就已經害怕地想要逃命了,誰還會願意留下來。
那些下人左推右推,有些甚至收拾好包袱就走了,石武站出來說他留下來看守石老家主。在那些下人眼裡,也就該石武來看,他們都認為石武和柳黎是石老太君花大價錢請來服侍石老家主的。可他們哪裡知道,石武和柳黎吃的用的都是花他們自己的銀子,他們從沒拿過石家一分錢。
在石武決定留下後,柳黎也自願留了下來。
石老太君也不知道石齊玉將石劉氏安排去了何處,也就不管她的帶著石香玲這些石家家眷去了七八裡外的客棧避難。
戌時過半,從沒在外玩得這麼痛快的石兆回到了家中。他的身後已經沒了下人跟隨,顯然早就被他甩掉了。等他拿著兩串包好的冰糖葫蘆回到石家的時候,他隻覺得家裡陰森森的,彆說門口原本的護衛了,就連門上方的燈籠都沒人點燃。他害怕地避著眼睛衝進了石府,然後輕車熟路地先去了他父母的房間,看到房裡一點燈火都沒有後,他小聲喚著石昱和石劉氏的名字,卻發現無人回他。
石兆輕輕推開房門,從石昱房裡找了個燭台出來,用火折子點燃之後就舉著燭台四處看了看,果然是沒人在。石兆想著自己家人都去了哪裡,轉而就想到如果石府沒人了,那柳黎會不會也走了。他緊緊抓著冰糖葫蘆舉著燭台匆匆過去了石老家主旁邊的舊屋。
等石兆看到舊屋裡也沒燭火的時候,他的心涼下去了大半。他恨恨地就要將手中冰糖葫蘆摔爛,卻看到了石老家主屋中有亮光。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將門開了個細縫就看到了裡麵正在幫石遠海換洗衣物的石武和柳黎,他高興地推門而入道“還好姐姐在這裡。”
柳黎見石兆來了,驚道“你怎麼還沒走?”
石兆奇怪道“我為何要走啊?對了姐姐,家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了?武林大會開得怎麼樣了。”
石兆在問的時候,石武已經幫石老家主換好了乾淨的衣物,又將自己屋中曬過的棉被蓋在了石老家主的身上。石武沒有去管什麼武林大會的事情,他午時左右就聽到後麵演武場內傳出漫天喊聲,顯然是一群江湖中人。他雖然見獵心喜地想過去瞧瞧,但柳黎說她害怕,而且還問石武說他不是答應了阿大爺爺不過問江湖之事了嘛。
石武聽了也就收起了好奇,大半個下午都在房間裡看著胡氏糕點集,他還讓柳黎去外麵買了兩斤麵粉回來,跟她一起按著書裡說的開始揉麵做糕點。
柳黎做糕點時顯然心不在焉,她既想武林大會快點開完,又想它永遠都不要完。
直到酉時過後黑甲軍開始過來疏散人群,說這裡有危險,讓不想死的都撤出石家五裡外。柳黎和石武出門看到演武場那裡升起來的金色法陣,心中一陣駭然。就在石武也同意一起離開時,石老家主偏偏開始身子抽搐口吐白沫起來,柳黎隻覺得這也太會挑時候了。
在石武答應留下後,柳黎隻好陪著一起留了下來,她心裡祈求著今晚一定要平安度過。哪知道他們剛幫石老家主擦拭好身子換好衣物,石兆就突然冒了出來。柳黎忙對著石兆擠眉弄眼地讓他不要說什麼了。
石兆不知道柳黎在乾嘛,還以為在跟他鬨著玩呢。他也對著柳黎眨了眨眼睛,將手裡的冰糖葫蘆遞給了柳黎一串。
看著石武看向自己,石兆忙將另一串冰糖葫蘆放在了身後道“可沒你的份啊,這是我跟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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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武才不是對冰糖葫蘆感興趣,他問石兆道“你是不是很早就出去了,現在才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石兆見石武說起,就接下去道“我早上去找我娘親,她帶著我大哥出去玩都不帶上我。我就又跑過去找我爹爹了,他忙著開武林大會也顧不上我,我氣憤之下一溜煙地自己跑了出去。我爹爹還派了個下人過來跟著我,可那下人哪是我的對手啊,拐了兩條街就被我甩掉了。我痛痛快快地玩到了戌時,在閒庭小吃吃了晚飯才回來的。”
柳黎在旁邊求爺爺告奶奶地希望這石兆千萬不要說漏嘴啊。
石武哦了一聲道“石家這裡有危險,你還是快些過去石老太君那邊吧,她們應該在五裡外的客棧內,你或者找遇到的黑甲軍問一下也可以。”
柳黎忙附和道“對啊石兆,你快點去石老太君那裡吧,你娘親她們應該也在那裡的。”
石兆見他們像是要趕他走一樣,就問柳黎道“那你呢?”
柳黎脫口而出道“我自然是陪著少爺啊。”
石兆聽了更加認定他們就是編個謊支開自己,心中不悅道“石家有我爹那等高手在還會有危險?那個點殺劍阿大的同黨來了?”
柳黎一聽整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恨不得立刻上去掐著石兆的脖子。而石武則是猛然站起,真如她想地雙手拎起石兆道“你說什麼!”
石兆被石武的樣子嚇到了,他手上勁道又比不過石武,慌亂道“你想乾嘛!我可告訴你,我是石家未來的家主,你敢打我的話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少爺,石兆就是個小孩子,他都是亂說的。”柳黎上去給石兆解圍道,“讓你走就走啊。”
石武冷冷地盯著柳黎道“你早就知道!”
柳黎從沒見過石武用這種眼神看她,頓時難過道“是阿大爺爺不讓我告訴你的。”
石武鬆開了石兆,腦海中閃過千思萬緒,他站立不穩地向後退了幾步。一股寒意自他心中湧出,讓他捂著手不停地咳嗽起來。柳黎想上前扶他也被他推開了,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他發現自己手掌內竟有一絲絲咳出的寒霜。
就在石武奇怪自己的寒疾明明好了,為何還會咳出寒霜時,石老家主的門外現出了一個人形。而後一個老者走了進來,他衣衫破爛全身傷痕累累,肌肉卻有如堅石般暴起,但最可怕的還是這老者臉頰上被刻著惡種二字。這等人物突然於夜間出現在門外,著實讓除了石武外的柳黎和石兆都嚇了一跳。
石武看著眼前的老者,疑惑道“穀主?”
金為嗬嗬笑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石武質問道“我阿大爺爺是不是因為我而被你威脅,最後拿命換的我!”
金為回道“雖不是全部,但你確實占了大多數。”
石武腦海中飛快閃過道“你還在阿九奶奶那邊安排了人!”
“不止。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了,我要用你去做最後一搏!”說完,金為就來到了石武身後,將驚慌的石兆和柳黎一一打暈,而後對石武道,“走吧,去送你阿大爺爺最後一程。”
石武還欲反抗,但聽到金為這一句的時候,他還是邁開步子向前了。
過去演武場的路上,金為一路走在前麵,石武見之問道“穀主對這裡很熟悉。”
金為不否認道“熟悉又如何?”
石武道“熟悉到可以掉包那顆乾元丹也不被人發現。”
“嗯?”金為回首冷聲道,“你的寒疾又要發作了?”
聽到金為這般的回答,石武再次確認了心中所想,他看向半空中的血色法陣,問道“這一切是不是穀主布的局。”
金為同樣看著不遠處的沐海浴佛陣,感慨道“前麵確實是我,後麵就不受我控製了。但有你在,說不定這場戰局的贏家還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