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從血浮塔頂層緩緩走下,方才的動靜讓在穀內的血榜之人和那些新晉來到無幽穀的殺手都圍在了血浮塔下。
呂文昌作為無幽穀的管事,自然是站在眾人的前麵。隻見呂文昌依舊是那副中年文士扮相,他右肩之上站著一隻黑隼,其尖長的黑喙對著石武發出啁啁之聲。呂文昌似認出了石武,他麵色凝重道“是你!”
石武沒有去管呂文昌,而是看向其肩頭的黒隼道“靈寵?你是金為帶下來的!”
那黒隼見石武語出不善,立刻振翅飛上空中,它要去通報金為,石武回來了。
可那黒隼的身子還未飛出撐天網,一隻手掌就從後麵抓住了它的脖頸。它這才發現,石武竟然也會飛。
下麵的人看到飛在空中的石武,驚駭之下呂文昌當機立斷讓穀內所有人四散而逃,他本人卻選擇獨自留下來。
擒著黒隼下來的石武見場中就剩呂文昌一人,剛欲問話,他手中的黒隼就生出一股巨力想要從他手中掙脫。石武手上用勁道“要麼你帶我去找金為,要麼現在就死在這裡。”
石武的話和手上的勁道讓那黒隼劇烈掙紮的身子停了下來。它知道自己絕不是石武的對手,它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它的主人金為身上。
石武見那黒隼選擇了前者,就看著呂文昌道“你為何不走?”
呂文昌回道“因為你的引路人是點殺劍阿大。”
石武道“所以你覺得我不會殺你?”
“起碼阿大不會。”呂文昌道。
石武道“可我剛剛才殺了雷霆槍阿大。”
呂文昌道“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雷霆槍阿大了,他仗著殺了一個會陣法的仙人,在得了那仙人的陣法後就越來越沉溺於陣法之效。他輕鬆打敗了穀內諸多武學的頂尖者,甚至還想靠那陣法打敗穀主。”
石武道“所以金為知道雷霆槍阿大的想法?”
“知道的,不過穀主說他現在要忙的事情比挫敗雷霆槍阿大更重要。”呂文昌道。
石武問道“他在做什麼!”
呂文昌嗬嗬笑道“穀主做什麼豈是我能知曉的。我隻是每隔半年讓黑靈出穀然後帶回穀主的消息。”
石武看著手中黒隼道“它叫黑靈?”
呂文昌道“嗯。它是唯一能找到穀主的,但穀主對時間的掌控極為精確,要是你提前帶著黑靈過去,以穀主的性子,肯定會起疑。”
石武道“你上一次聯係金為是什麼時候?”
“十月二十。”呂文昌回道。
石武算了算時間道“那下一次就在明年的四月二十。”
呂文昌道“正是。”
石武好奇地看著呂文昌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你這難道不是在出賣金為?”
呂文昌道“穀主說過,若無幽穀有難,我們可以出賣任何人。”
石武有些意外道“你倒是很聽金為的話。”
“穀主是我呂文昌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呂文昌虔誠道。
石武問道“我阿大爺爺的秘檔可還在無幽穀內?”
“隻有一部分了。”呂文昌沒有隱瞞道。
石武讓呂文昌帶路道“呂管事應該不會這麼早就睡吧,不如帶我去看上一看。”
呂文昌點了點頭便在前麵帶路,石武於後麵跟著。
在二人前後腳到達無幽穀庫房的時候,石武從一扇精鐵大門上以引火術熔化了一大塊精鐵下來,而後用靈氣塑形做成了一個關押黑靈的精鐵鳥籠。
呂文昌看著石武神乎其技的手法,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深知石武八年前是來無幽穀治療怪疾的,但那次石武怪疾非但沒有治好,出穀時還極為虛弱,沒想到八年後他竟變得如此厲害。
石武將黑靈放進精鐵鳥籠後便不再管它,他看到庫房內左邊那一排排都是存放資料的櫃子,右邊還有兩扇精鐵大門,想必是存放無幽穀殺手買命錢的。
呂文昌爬上了庫房內的長梯,在最左上方的那個櫃子裡取下了一張圖紙。他將圖紙攤在桌上道“原本穀主想把有關阿大的一切全都燒了,但他最後還是留下了這張阿大的關係圖。儘管穀主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是把你阿大爺爺看成了對手,即便你阿大爺爺死了,他也想為他留一個念想。”
石武冷聲道“我阿大爺爺不需要金為那種人去留念想。”
說完,石武就將那張阿大的關係圖拿了過來。他看著正當中點殺劍阿大五個大字,周圍是一個個延伸出去的箭頭。阿五阿六那根箭頭上寫著摯友二字,而他們旁邊妻子的名字讓石武看得腦子嗡嗡作響。因為金為在她們二人旁邊寫了個針字。
石武還不願相信,可他看到被金為標記知己的阿九旁邊,那個叫阿原的名字旁也有個針字時,石武不能再欺騙自己了,他記得這個叫阿原的正是花船上的那個仆人。石武繼續往後看去,老徐,馬明,阿四等人的名字全部在上麵。
在延伸到石家的箭頭上時,石武看到了被圈出來的自己的名字,上麵清楚地寫著死穴二字。可見金為在很早以前就準備用石武控製阿大。而石武還看到他們二人延伸出去的箭頭寫了三個殺字,分彆對應天門山隱劍宗,鴻來城鐵掌幫,烏蘭郡聚賢山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而在石武名字的旁邊,石臨濤的名字被人狠狠地劃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石昱的名字,那條箭頭上麵寫著性命和名聲。
一連串念頭在石武腦海中閃過,當年阿五阿六出穀被石昱伏擊就是金為所指使的,阿九能拿到阿大的買命錢並不是老徐討要的結果,而是金為放出去的魚餌。金為知道,阿大若沒死,阿九和阿五阿六就是他必定要去找的人,所以金為在他們身邊都安插了針。
石武內心暗道“阿大爺爺當年果然沒有猜錯,金為跟石家肯定是有關係的!那麼阿大爺爺與金為對上的那一晚,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金為是誰。他們並沒有打鬥,那是不是說明金為用我、阿九奶奶和阿五叔阿六叔的性命作為要挾,讓他去殺隱劍宗、鐵掌幫、聚賢山莊的人,引起秦國武林震怒的同時再被石昱所擒,將性命和名聲全部給了石昱!”
石武沉思片刻將那張圖紙折好收回了納海囊中。
呂文昌見石武提著精鐵鳥籠就要走,他遲疑了一下對石武使了個眼色。
石武不知道呂文昌要乾嘛,但很明顯他不想讓黑靈聽到。石武手中靈氣一送,黑靈直接暈倒在鳥籠中。
石武道“你可以說了。”
呂文昌說道“我有一事相求。”
石武拒絕道“我跟你不熟。”
“是跟阿五阿六有關。”呂文昌開門見山道。
石武一聽到跟阿五阿六有關,就想到了那兩根插在他們身邊的針。石武想起叫他哥哥的喜兒和萱兒,他冷聲道“若你以他們為要挾,我離開之前,這片大陸上將不會再有無幽穀!”
呂文昌看著滿身殺意的石武,對其道“我所求的事並非彆的,而是希望你不要去打擾阿五阿六。當年他們與我關係很好,他們能湊夠買命錢出穀我和老徐都很為他們開心。可誰知道後麵發生了那件事。雖然我沒有參與穀主的那次計劃,但我總覺得欠了他們。自你阿大爺爺死後,穀主便將與阿大有關的針全部斷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去見阿五阿六了。”
“我要去見他們還要看金為的臉色麼?”石武咬牙道。
呂文昌道“你和阿大一樣是聰明人。穀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於公我不該說這些,但阿五阿六苦了大半輩子,那一條手臂和一條腿就當是他們的贖罪了。你此次現身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遠離他們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石武如何會不明白呂文昌的意思,但他最後還是沒有回呂文昌的話,而是向著飯莊的方向走了過去。
回到飯莊的石武看到這裡已經圍滿了人,那些人見到石武若看到死神般慌張不已,可石武就像是完全沒看到他們一樣徑自去了後院。
蠍菱的棕冷蠍在吸取小洲右臂上的遲青散後變成了棕青相交之色,蠍菱興奮地對石武道“少主,我的棕冷蠍已經將他右臂上的遲青散吸收了三成,隻要再過兩天就可以完全吸收乾淨了。”
見石武隻是聽著沒有回話,蠍菱道“少主怎麼了?”
石武道“沒什麼,那我們兩日之後便走吧。”
馬明剛才聽到了血浮塔那邊傳來的動靜,又從過來避難的穀內之人口中得知石武已經是可以飛空的仙人了。他終於明白丁羽為何要叫石武上仙,他說道“你真成神仙了?”
石武道“我就是有些靈力的修士。”
馬明見石武看起來很疲憊,也就沒有多問。
石武看著睡去的小洲道“他現在住哪裡?”
馬明道“他住我那邊,以前你和阿大住的那間屋子。”
“走吧。”石武將精鐵鳥籠交給丁羽保管後,就帶著沉沉睡去的小洲過去了馬明那邊。
在幫小洲丁羽他們安頓好後,馬明與石武在院子內坐著。馬明看著現在的石武,突然覺得是那麼的陌生。
石武見馬明一直盯著自己,就說道“馬明叔,怎麼了?”
馬明望著那間客房道“就覺得你長大了。前麵你來的那次,阿大因為穀醫沒有醫好你,又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頭,在那深深地自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哭,我當時就在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孩子能讓阿大這樣。現在我知道了,你確實很特彆。”
石武疲倦道“我比阿大爺爺差太多了。就好比現在,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去將一些事情理清。”
馬明見石武像是遇到了什麼事,就說道“阿大不是說過麼,人終究隻是人而已。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肩上,會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