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萊與賈川的質問聲落在諸葛濟耳中若轟天響雷,讓修為明明高過二人的諸葛濟無顏麵對。
跪在地上的諸葛濟痛苦地捂住雙耳。他可以說服自己對潼鰭暗下靈毒,可以將潼鰭作為諸葛咻晉升的墊腳石。但他無法接受洪萊與賈川知曉這一切。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批言還未破除。
“為什麼!為什麼!”諸葛濟重複著洪萊與賈川的話語。
洪萊忽然想起那道人對潼鰭的批言,他苦笑道“六子去,四子還。辛勞一生無為己,終歸後。原來潼鰭的批言應在了你身上。你可真是我們的好大哥啊!”
洪萊眼角的淚水伴著他的笑聲悄然淌落。
諸葛濟一聽“批言”二字,他雙目通紅狀若癲狂道“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青色圓球上的藤蔓在諸葛濟歇息底裡時全部消散。一張憑空出現的褐色靠椅接住了麵色青綠陷入昏迷的潼鰭。
洪萊看著麵上、脖頸、手掌全都顯現青綠之色的潼鰭道“是他逼你對他下靈毒的?是他逼你用本命靈植將他困住的?”
諸葛濟血紅的雙目緊盯洪萊道“我給過他機會。我還特意讓他去找了你!可你非但沒有留下他,居然還把自己珍藏的仙玉和靈膳相贈給他!你們難道不清楚咻兒正在困境之中,你們都不為咻兒著想麼!”
洪萊感覺莫名其妙道“潼鰭是我們的兄弟,是一個有思想的人!他大半輩子都在為你們諸葛家儘忠。他累了,想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都不行嗎?”
“他沒有這個權力!你和賈川也沒有!你們三個人的命從歸墟秘境出來後就不再屬於你們自己了。”諸葛濟決絕道。
洪萊和賈川都明白了諸葛濟的意思。
賈川對身旁的洪萊道“老洪,他把我們當他的工具了!”
諸葛濟指著賈川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比潼鰭、洪萊還不是東西!你在背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隻等時機成熟就準備叛出諸葛堡另立山頭。我與那軒炎雷相鬥時你明明察覺到異動來自諸葛堡北部,可你還是先一步過去古堡,直至異動平息後才裝模作樣地帶人過來馳援。”
賈川被諸葛濟說破心思,他神色慌張地正欲辯駁,其腳下卻突然升起一隻青色巨眼將他吞入其中。
這出人意料的一幕不僅讓被困青色巨眼內的賈川不知所措,更讓洪萊驚得愣在那裡。
賈川向宸靈子呼救道“前輩救我!我身上亦有那道人的批言!”
宸靈子不急不緩道“我當然知道你身上有那道人的批言。問題是你大哥比你參悟地更加透徹。‘昔時論今意,兩相對望,遲矣命矣’。我既然鬆開了對下方靈植的製約,那他現在所做之事便在我準許的範圍內。難道你仍未發覺,你正在應那道人的批言嗎?”
賈川驚駭道“什麼!”
早就知曉應言之人必死無疑的諸葛濟沒有給賈川任何機會。他操控那隻青色巨眼擒著賈川沒入地底,他雙手掐訣口中念咒道“木靈葬神!”
青眼靈植內返虛中期品階的木靈之力集結而來,彙向地底那隻青色巨眼的同時將裡麵的賈川碾成碎末。
賈川的慘叫聲讓洪萊於此刻明了,宸靈子在將潼鰭帶出時就已經開始了對他們四人身上批言的探究。
宸靈子對洪萊認可道“你確實是最安全的一個。畢竟在那道人的批言中,你身邊的友人會一個一個先你而去。”
洪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以前我還覺得我那道批言是最慘的,沒想到現在反而是那批言救了我。”
殺紅眼的諸葛濟本想再對洪萊下手。可聽到宸靈子和洪萊的對話後,他便不敢輕舉妄動地立於原地。宸靈子的能為足以震懾諸葛濟的殺性。
宸靈子將目光移向諸葛濟,又落至昏迷的潼鰭身上。他想了想道“你們二人先坐一會,我將潼鰭喚醒再說。”
宸靈子單手一抬,聚賓閣長街前的巨型坑洞迅速填充完整,那些被毀去的方桌長椅出現在原地。
諸葛濟和洪萊不敢有違地坐去先前座位。場景依舊,人也依舊,可那兩千多年的兄弟情早已破碎不堪。
走去潼鰭身前的宸靈子從袖中取出一隻藍色玉盒,開啟之後一顆麥粒大小的白色種子受其牽引飛至潼鰭眉心。
那顆種子甫一觸及潼鰭皮膚便由白色變為與散靈煙一樣的青色。緊接著一根青綠嫩芽自那種子內破殼而出。潼鰭身後的靠椅散發一陣褐色光芒,那根嫩芽迅速延伸,於轉瞬之間長成了一株有著三片白色花瓣的晶瑩小花。
洪萊與諸葛濟看到潼鰭的麵部在那小花盛開時現出一條條突起的經絡。那些經絡如活物般蠕動遊走。潼鰭身上顯露出的青綠之色逐漸轉淡,而那朵小花的花瓣上則漸漸染上一抹青綠。
當前麵兩片花瓣全部變成青綠之色,第三片花瓣保持半青半白的狀態後,那株小花花朵以下部位由原先的青色轉變為聖潔的白色。
宸靈子虛空一抓,那株小花從潼鰭眉心自行飛去他手中。宸靈子隨即將那株小花收入一隻新的玉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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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鰭的雙眼緩緩睜開。他看到自己正身處夜色下的長街,諸葛濟和洪萊居然坐在前方的長椅上。他認為現在要麼是在做夢要麼就是死前的幻覺。他跨步走出,卻因氣力還未完全恢複而踉蹌跌倒。
宸靈子在潼鰭摔向地麵前以靈力將他帶起,讓他坐在了原先石武陰靈火分身的那張長椅上。
潼鰭注意到這兒還有個頭發半黑半白的年輕人,他嗬嗬笑道“你是我夢裡的人還是魂體的接引者?”
宸靈子回道“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你們三個先聊著,我去對整座諸葛堡搜尋一番。在我回來前你們最好不要離開座位或者動手,因為我還沒決定讓誰做那破局之人。”
宸靈子說罷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這個夢也太厲害了。要不是知道諸葛濟和老洪絕不會坐在大街上,我都要以為這是真的了。”潼鰭搖了搖頭,轉而就朝對麵的諸葛濟罵道,“你他娘的真不是個東西!我對你們父子忠心了那麼多年,我隻不過覺得累了想出去散散心,你就在儲物袋裡給我下毒。你為了讓自己好過些,還說什麼我這一身修為是靠你所得,要讓我的元神成為諸葛咻晉升返虛期的助力。諸葛濟,你要臉麼!”
被指著鼻子罵的諸葛濟完全沒搭理潼鰭。他現在隻想著該如何利用自身的批言成為宸靈子所說的破局之人。
潼鰭見諸葛濟沒理他,他越發斷定他是在夢境或者幻覺中。他又對旁邊座位上的洪萊道“老洪,最後那杯木花靈釀我是沒法跟你喝了。我隻願你早些察覺諸葛濟的野心,能逃就逃!不能逃的話也不要像我這樣成為那小崽子的助力。他不值得我們對他那麼好。不值得啊!”
“老潼,謝謝。”洪萊對這真心相托的兄弟感激道。
潼鰭被嚇了一跳“夢裡的老洪回的也太痛快了吧。”
洪萊笑著道“老潼,你非是在做夢。我們遇到了高人,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夢越來越離譜了。老洪的影像居然反過來安慰我。”潼鰭詫異道。
洪萊對潼鰭道“不信的話你就試試與返虛屬地內的元神聯絡。”
潼鰭擺了擺手道“我記得清清楚楚,我中的是返虛中期品階的散靈煙,還被諸葛濟用青眼靈植捆住了。我也就在夢境裡才能跟你這麼說話。我於現實中連呼吸的力氣都沒多少了。”
洪萊很想拍潼鰭一掌讓他感到疼痛。可他想起宸靈子走之前囑咐他們莫要動手。他無奈道“行吧,那就等那位前輩回來再說。”
潼鰭見洪萊一直在提那名頭發半黑半白的年輕人,他自言自語道“那年輕人應該是我在昏迷前幻象出來可以救我的人。”
諸葛濟此時已經歸納好自己擁有的全部籌碼。他盯著潼鰭道“以前倒沒發現,你居然這麼呱噪。看來我把散靈煙先用在你身上是正確的選擇。”
潼鰭直接一巴掌甩在諸葛濟臉上“在我夢裡你還敢這麼跟我說話!”
洪萊驚駭地看著潼鰭,諸葛濟卻是大笑起來“打得好!打得太好了!那跟我爭的就剩洪萊了。”
潼鰭剛想說自己夢裡的諸葛濟怎麼腦子不靈光的樣子,他右手上就傳來了疼痛之感。他驚疑道“這不是夢?”
洪萊憤怒道“諸葛濟!你是故意的!”
諸葛濟嗤笑道“是又如何!宸靈子前輩為半隻腳踏入過道成境的大能修士。潼鰭公然違背他的叮囑,那必然做不了破局之人。我幫你排除了一個競爭對手,說起來你還要謝謝我!”
潼鰭按住要去抽出腰間長劍的洪萊“老洪你彆衝動!你先跟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洪萊忍著對諸葛濟的殺意將潼鰭被囚後的所有事情逐一相告。
潼鰭聽到與軒炎雷相關的內容時大為吃驚道“照這麼說的話,宸靈子前輩的獨子就是死於軒炎雷之手,而且軒炎雷是被人指使的。等等,我怎麼覺得軒炎雷身後的高人與我們遇到的那道人有些相似之處。”
諸葛濟與洪萊先前都未往這方麵想,如今被潼鰭這麼一說,他們亦有同感。
潼鰭在聽完所有事情後不禁感慨道“那道人的批言真是厲害!”
諸葛濟對宸靈子有信心道“再厲害也不是宸靈子前輩的對手。這極難勝地或許隻有霍灸前輩才能與宸靈子前輩一戰。”
潼鰭嘿嘿笑道“諸葛濟,你這麼奉承宸靈子前輩,你倒是說說,諸葛咻去了哪裡?”
諸葛濟眼神不善道“潼鰭,你可知咻兒在你消失後對你十分掛念。你這話太過無情了!”
“我呸!從你用靈毒暗害我,把我當成諸葛咻晉升的台階起,我與你們諸葛家之間就已經一刀兩斷了。你現在還要我對諸葛咻的掛念感恩戴德?你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如今的潼鰭不再是那個對諸葛家言聽計從的仆人。
洪萊雖然不習慣這樣的潼鰭,但在想加害自己的諸葛濟與一直心係他的潼鰭之間,他當然選擇後者。他附和道“我與你們諸葛家之間亦不再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