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嘩啦啦……灰暗陰沉的水世界。上天的眼淚衝刷掉身上的血汙,洗滌著已經冰涼的身體。
啊……原來是這樣。
雨無止境地下,洗去不屬於自己的外表,在鏡子中浮現出了自己的模樣——
我全部都……明白了我,不能在這裡。
……
“所以,進忠他在那之前交代我要在小暝十五歲的時候找到他,然後用心海幻境爭取時間將你培養成合格的魔魂。在那之後的我就不清楚了,惠則是在更早之前就杳無音訊。”邱魁捋著自己的胡子說道,“不過,最重要的是把你們倆保了下來啊,這樣子,一切都沒有白費。”
“……暝天。”姬月蘭朝這邊呼喊著,諾暝天抬起頭望向她,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回童關去。”
“……我還沒有說我要去。”
“嘴硬什麼,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的。”姬月蘭皺起眉頭笑了笑,諾暝天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好吧,輸給你了……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有事要解決。”
“——沒關係的,暝天你們先忙完就好,隻要你們能來!”徐梓鈴著急地把身子探向前去,像是害怕他們反悔似的。諾暝天招呼她過去,看到她還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把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放心,交給我吧。”
“不過,再怎麼樣也得等你好了先!”姬月蘭雙手抱臂,“那趁這段時間,梓鈴你是先回去,還是——”
“可以的話讓我和你們呆在一起吧!畢竟,鳳婆婆就是要我來給你們帶路的!”
“嗯,那麼,就先住我們家裡吧,總不能讓你一直待在病房裡……可以嗎,王座?”
“我明白了。那麼蘭小姐,還有徐小姐,我現在外麵等著接你們……”王座出去後,姬月蘭一邊理著徐梓鈴的頭發,一邊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向諾暝天。“真是不可思議……我本來以為王座要先問問你的意見的。”
“畢竟不能什麼都要我幫你做啊,蘭,你也是這個家的主人。”
“……好啦好啦,知道你厲害啦。記得早點睡覺不要亂跑,如果難受的話要叫醫生不要逞強,聽到沒有?”她鼓起一邊腮幫子,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我知道啦。”
“那就好。”姬月蘭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拖著徐梓鈴的手離開了。“暝天——你要快點好起來哦!”她們出了門都還能聽到徐梓鈴的聲音,那悅耳的聲線多少讓他打起了一點精神。
“哎呀……那我也先走一步?小暝你就先好好休息吧——”邱魁剛想看離開,諾暝天就從背後叫住了他。
“等一下,邱魁先生……我有些不想讓他們聽到的事想和您說。”
“哦……”邱魁轉過身來,一改先前的輕佻模樣,隨著斜陽的映照變得深沉起來。
“這樣啊,你也隱約察覺到了……對吧。”
“……我看到了。現在在白澄空身體裡的——不,或許應該說從一開始,在她身體裡的,是另一個人。”
……
夜幕降臨,一輛外表印刷著“出雲貨運”的普通貨車,悄然從城市主乾道駛下,停靠在一家鄉下的腸粉店前。一車人下來打開貨櫃箱門,幾個員工進去搬出十幾個木箱子,在老板娘的指引下往後頭的倉庫搬去。
“誒喲,怎麼今天這麼早就來了?”老板娘擺弄著鑲滿閃鑽的誇張指甲,意味深長地望向負責點貨的工人,對方則壓低帽簷笑了笑,似乎早有預料對方的問題。
“沒辦法……畢竟現在麵粉漲價了嘛,不早點運來,到時候吃虧的可就是我們了。”
“嗯~”老板娘滿意地點了點頭,扭頭示意了一下店裡唯一的服務員,對方瞬間心領神會,三步作兩步就跑到後院去了。工人卻像根柱子般杵在原地,直到看見一道紅光在倉庫的位置閃過,才終於朝老板娘晃了晃手指
“哦,我知道了——你先彆急,貨待會就給你。”
“——沒那個必要了。仁飯梓,你被捕了。”老板娘轉過身來,麵對她的已經是黑黝黝的槍口。
十分鐘後,尖銳的警笛響遍了山頭。一個彆著勳章的警官走過來,欣慰地拍了拍一旁安靜地靠著大樹的那位工人“辛苦你啦,白警官!那些毒販子居然還想逃跑,多虧你的人製服了他們!”
“沒什麼,這些嗑了的本來就已經沒什麼理智,難對付的是他們後麵的家夥。”白城韜望著對方遞過來的煙,舉起手表示謝絕。
“說起來,這些家夥也是夠膽大包天的,禪海最近這麼亂少不了這些人闖禍。”警官吐出一口雲霧,“不過,你也不容易……我都聽說了。這樣子,我給你安排幾天帶薪假,你回去看看你女兒——她入院了這麼久你都還沒來得及去探望她吧?”
“工作還沒做完……而且,聽她們說也沒有大礙,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吧。”
“喂喂,你這個當爸爸的怎麼能這樣?你以前信誓旦旦地把香月帶回去,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冷落了你自己的娃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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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不會那麼做!可是……現在還在執行任務。其他所有,都要等到把那些背後的家夥全部揪出來之後。失陪了,我先去整頓隊伍。”白城韜留下這句話,走過去其他特警隊員待命的位置,警官望著他的背影隻得無奈地歎口氣。
……
“小澄空……你知道嗎?今天小雨妙她們又來了哦。你也要快點好起來,然後和大家好好說一聲謝謝啊……”夕陽西下,白星辰輕輕低語著,把削好的蘋果一分為二,然後把其中一半遞給了身旁的白香月。
“媽媽今天又得加班了,不過,她說明天一定會來哦。”
“——澄空姐,你快醒醒……”
白香月小小的手握著切好的蘋果,靠在白星辰的手臂上輕輕抽噎著。白星辰輕輕摸著白香月的頭,望著窗外的夕陽出神。
“跟你十二歲那年一模一樣……不過,醫生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哦,姐姐和小香月等著聽你的新歌呢。”
“……”
病房外,拄著拐杖的諾暝天無力地靠在牆壁上。他原本想進去確認下白澄空的異常,但他還是會看氣氛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中,不是因為傷的緣故,他感到即便是作為魔魂的自己依舊是多麼無能。
是啊……我明明約定過,不會讓你受傷的,結果卻一次又一次把你卷進來。
他深吸一口氣調轉方向,撐著拐杖慢慢往自己的房間一瘸一拐地走去。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慌張無比的聲音“醫生,醫生——快來人啊,澄空她,澄空她——”白星辰的聲音。諾暝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轉了回來,卻因為動得太急把自己絆倒摔在了地上。但他立刻就撐起身來,咬緊牙關朝著前方爬過去——
“——小暝!真是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身後傳來邱魁震驚的聲音,但是諾暝天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心急如焚地想往前爬去,直到邱魁抓住了他把他扶起來,聽到他嘴裡不停地念念有詞
“快點……要快點過去——”
“什麼——”邱魁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隻見他們的麵前,幾個醫生快步走進了一間病房。那個位置……沒有記錯的話,是那個女孩的。
“快點……要快點過去——”
“小暝……”邱魁本來想說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現在的狀況,可是,最後還是要麵對現實。
“聽好了,小暝……這幾天我已經把所有能翻的書都翻遍了,就像你所說的,歐陽皈曾經被打傷的時候,為了苟活把他自己的靈魂硬塞進了她的身體裡。而現在……歐陽皈的靈魂既然已經回到原主的身體裡,可能性就隻剩下一個——有某個力量,被殘留在了那具身體裡。可是時間是有限的……那股力量撐不了多久,她的身體惡化就是征兆!到時候就一切都晚了!”
“……所以,是生命樹嗎?”
“隻有儘早找到她原本的靈魂物歸原主才行——誒?你說什麼生命樹……”
“……靈魂的話,我恐怕,知道是在哪裡。”
“你知道嗎!?但是,怎麼可能——”
“邱魁先生,老實告訴我……您知道的吧?她還剩下多少時間。”
“……小暝,彆做傻事——”
“拜托您了!”
“……保守估計還有三天。小暝,我先和你說好,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認識你的隻會是現在的這個靈魂!你救了之後的她不會是現在的她了!”
“……所以,就要見死不救嗎?”
“什麼——”
“歐陽皈那混蛋造的孽,她是無辜的……!我必須要救她!那個靈魂,可能隻是歐陽皈分離時留得不乾淨的殘餘——未來的我說過,歐陽皈曾經完全占據她的身體的!!”
“……那麼你就去童關吧。帶上她,今晚就出發,想辦法在哪裡去黃昏世界見到生命樹——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了!”邱魁說著,遞給諾暝天一瓶魔藥。拉依夫……預知體力與精力的魔藥,這樣啊……看來又得乾回自己的老本行了。之後再聽哨戒所使勁嘮叨吧,所有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麼就必須由他親手解決這一切。
“小暝……我再說一次,即使她回來,你和她也隻是陌生人了。”
“我……知道了。”
諾暝天接過邱魁手裡的藥,不假思索地一股腦喝了下去。
……
夜晚,諾暝天坐在自己的病床床頭,整理著自己的黑色大衣和魔術臂鎧。好久沒有像這樣全副武裝了……更不要說是這次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要完成連他都不知道難度如何的任務。驅魔咒、醒神咒、拉依夫……一切準備就緒,就是拉依夫的量可能會不夠,但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站起身來最後確認自己的裝束,將無鋒彆在腰間,魔劍卻突然說話了。
“煌龍,等一下,有人來了——”
“邱魁先生成功了嗎,那麼,應該就是蘭和徐梓鈴她們了。”諾暝天轉過頭去,整個人卻愣在了原地。因為站在那裡的不是彆人,而是正穿著鬆垮病號服的白澄空。現在的她柔弱得像朵玻璃花,蒼白的肌膚幾乎看不出半點血色。她整個人的氣質就和之前一樣,即便模樣相同也是和白澄空判若兩人。諾暝天不禁警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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