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個,你有聽到嗎?”
“愛麗絲——”
“啊——”
少女睜開眼睛,麵前是潔白的高塔。
又一次……她從現實中醒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沒有想睡去,我明明沒有想睡去!是我在逃避嗎……是因為我想逃避那樣的現實,所以你就擅自把我拉來到這裡嗎!?但是世界靜默得像顆石頭,不會說話。愛麗絲隻能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用近乎憎恨的目光瞪向麵前的門她可沒有忘記,在她最需要庇護、最懷有希望的時候,是誰給了她背後一刀。
這裡也並不安全,是嗎。即使那些扮成光點的怪物已經不見蹤影,它們留給她的驚恐卻已經確實紮根在了她的心底。那之後就是瑪姬的臉,然後,大家就都倒在血泊中——拳腳交加,那些張牙舞爪的黑色惡魔泄欲般地撕扯著她的衣物,她早就在那時候死去了——如果真的是這樣該多好。
我明明就這樣消失就好了。比起保護我,直接讓我消失不是更來得直接乾脆嗎——既然不能讓那些惡魔得到我這個都不知道是什麼的能力,那麼直接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就好了嗎,就因為我,讓大家都,讓大家都——
“嗚,嗚啊啊啊……”
……所以為什麼,隻有我,必須是一個人啊……?
明明,我也和大家一樣,都是被爸爸媽媽生下來的孩子。為什麼,隻有我要承受這種詛咒,還要在現在,不由分說地把我困在這裡?愛麗絲呆若木雞地跪坐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得像死了一般,無意識地望著高塔大門沒有改變過角度和色澤的反光——
“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啦!你聽瑪姬說了嗎?最近的事情邪門得很!”
“噓!小聲點,彆讓小姐聽到了……誒,我也聽說了,是那封欽點要給小姐的信嗎?”
“嗯,就那個新住進來的,好像是坦尼爾先生啊,聽說老是不好好待在房間裡,偷偷地到處溜達的那位咧!聽說那次他就突然出現,把那封信給截下了!”
“啊呀,不會是坦尼爾先生也暗戀小姐,所以才不想讓愛慕者得逞吧——”
“少來了你呀,成天就會這些!要不是坦尼爾先生指出那封信的問題,小姐現在說不定已經——”
“好好,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光用聽的都覺得很帥誒,坦尼爾先生就好像保護公主的騎士一樣!”
“我說你們啊……”
“誒,也怪不得他們嘛!小姐也不小了,還長得那麼標誌,卻成天被關在房間裡,肯定會忍不住擔心的呀!”
“唔呃,但是我看那個坦尼爾整天吊兒郎當的,做什麼都沒有乾勁,至少我可不放心把小姐交給他……”
“誒,說不定現在小年輕就喜歡這種呢~我看他也生得方方正正的,要是我再年輕個十幾歲說不定就對他出手了耶~”
“噓——!都說了不要那麼大聲啦,給小姐聽到了可怎麼辦!”
誒……?什麼啊,這是——
愛麗絲的眼睛恢複了一點神采。她向前伸出手,伸向一無所有的虛空
“……原來大家,都在擔心我嗎?但是,我卻——”
愛麗絲,你絕對不是像你說的那般,不能得到愛的孩子這個世界便是證據。
因為現實中已經沒有媽媽了,所以,你逃到了這裡;爸爸知道壞人盯上了你,所以想把你保護在籠子裡——雖然方式或許不太恰當,但是,他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從來沒有後悔帶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混蛋爸爸……把我關了這麼久,明明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把我關在房間裡也好,不讓我出門也好,連最後一麵都沒讓我見到也好——我好討厭,這樣的詛咒。但是……謝謝您,我愛您。
“你能走嗎?我們該出發了。”
“去哪裡?”
“去哪裡——去33區吧?去了那裡,就一定沒事了。”
可是,那明明是個連我都不曾聽說的遙遠地方,而且到了那裡就又是個全新的世界,在那樣的地方會有人願意接納我嗎?
我很害怕……但是,我不能再逃避,不能再繼續躲在這片夢境中了。
既然這樣的詛咒選擇了我,那麼就一定有隻有我才能用它完成的事——
少女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往前用力一步,推開了那比自己高十幾倍的大門在那之後果然沒有媽媽也沒有星空,甚至都沒有比這邊更有生命力的夢想,能看到的隻是腳底一片被染得金黃的火燒雲——她腳下的土地正漂浮在天空啊,可她卻都沒覺得有多麼驚訝了。
那麼,為什麼要我來到這裡……為什麼你要讓我看到這些呢?
……
“我最後再說一次,從那個女孩,從愛麗絲?亞吉斯身邊離開!!”
影子如獵豹般撲向坦尼爾,長鞭就像有生命一般用力地將他的劍往前扯。坦尼爾紮緊馬步穩住中心,像釣魚一般抵抗著手中的“杆”被“大魚”拉下水去。“你發什麼神經——你也是魔魂對吧!?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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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遲了?明明敢接近那個女孩——是你們那邊先挑起戰爭的,事到如今還想著要假扮無辜嗎!?”
“真好笑,明明是你先動的手……”坦尼爾劍鋒一轉,把武器深深地埋進土地裡,這下子對方就沒得拖著他的劍神出鬼沒了
“你的那些同夥,穿黑衣的家夥,可是把這裡屠了個遍……上上下下,幾十個人!全部都死了!!”
“你說什麼——”
坦尼爾左腳一蹬高高躍起,踩在對方的鞭劍上朝著他衝刺而去——可對麵明顯也不是吃素的,不知為何,沒有什麼明顯顫動的長鞭就將他拋上了天空。什麼——坦尼爾還在暗自吃驚低估了對方的能耐,緊接著的追擊就要到了。隻見長鞭就像有靈一般盤旋收回,而後各個尖刺集束堆砌,柔軟的鞭身隨即化為堅固的長劍,對方一躍而起朝空中自由落體的他提劍刺去。糟了,這樣下去會硬生生吃了這一招的!坦尼爾一下子停止了思考,直到左手的觸感提醒他還有劍鞘在身——
“才不會……讓你如願!”
隻見坦尼爾一鞘刺出,正正好撞上了對方刺來的劍——然而對方的劍又迅速解體為鞭,沿著劍鞘就要爬上他的手臂。坦尼爾隻好將最後的武器脫手,而趁著對方已經抓住了劍鞘,他利用這股力把自己往前送,左手一伸就要抓到對方——可不曾想對方連這個都反應了過來,側頭躲開了坦尼爾的最後突襲。他孤注一擲的衝鋒最後隻碰得到對方的兜帽邊——
但是起碼,這一招躲過去了!
“嗚呃……!”坦尼爾立即調整好姿勢準備落地,即便如此接觸地麵時的巨大衝擊仍舊讓他無法站穩跪倒在地。回過神來時,左手卻多出了一塊被撕下來的黑布。“什麼——”坦尼爾咬緊牙關立馬轉過身去,看見的隻有一束飄逸的白發。那下麵——居然是個既冷豔又帶著幾分可愛的少女,兩彎劍眉搭在冰塊似的眼眸上,臉頰卻還有種稍微鼓起的肉感,和她簡練果斷的作風好難聯係到一塊。坦尼爾一時間完全看呆了,可是……一想起這些人一小時不到前才乾了什麼,怒火一瞬間就立即衝淡了還沒來得及萌生的戀慕。
“……看來,你還有點骨氣啊。”
“哪裡哪裡……要說的話,是我贏了。”
“什麼——”麵前的人下意識地一拍左後腦勺,卻摸到了一張不知何時出現的輕飄飄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