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碎了,吳全友的心也碎了。
那是他冒著殺頭的風險,用種子換來的雞蛋!
現在就這麼被一拳砸碎了?
縣裡對生產隊的考核非常細致,勞作部分不光包括農作物,還有副食類生產。
每一項考核都決定著隊長的位置!
吳全友登時麵目猙獰,兩眼直噴怒火,睜眼看清來人是誰,一拳已經掄出去了!
是王二!
吳全友指著他鼻尖就開罵,平時好吃懶做,關鍵的時候總能添油加醋。
這王二就好像是吳家溝的克星!
這麼多年下來,吳全友沒跟誰動過粗,王二是第一次領揍的!
王二捂著臉,滿臉錯愕地看著吳全友,竟一反常態的反擊。
扒拉算盤的哪是掄鋤頭的對手?
吳全友被摁在地下狂揍,滿身都是大黃泥,臉上跟開了花似的,打得那叫一個慘。
更一反常態的是,周圍十幾個人,一個個都瞪眼看著,居然沒人拉架!
吳全友看準機會,朝著王二褲襠猛踢一腳,王二褲襠一涼,疼得滿地打滾。
專攻下三路,雖然不體麵,但好歹讓吳全友有了喘息的機會。
好在他不會打架,否則王二一定斷子絕孫。
“一個個的都要乾啥!”
顧不得身上的狼狽,吳全友漲紅著臉,歇斯底裡地怒吼。
“是你要乾啥!”王二揉著褲襠,齜牙咧嘴地不甘示弱。
“你知不知道,現在到處都鬨雞瘟,你又把雞蛋弄來,你誠心想害死我們啊?”
吳全友的火也噌噌往上冒“不是告訴你們了,隻要彆去河裡打水,什麼事都沒有!”
“你放屁!”
王二嗓門更大“隊裡已經感染了,一個個都起不來了!你還說沒事?”
“你不拿我們當人,就彆怪我們去縣裡上訪!你這位置也做到頭了!”
吳全友一愣,王二隻是看著傻,其實聰明著呢!
上麵對於一個生產隊考察的指標很多,生產隻是其中一部分,還包括應急處置等等。
王二是要把他所有罪名連在一起,這不等於要命嗎?
吳全友不愧是變臉高手,剛才的怒氣瞬間消散,轉而滿臉和煦地看著眾人。
“甭管是雞瘟還是啥,我吳全友是第一責任人,給我一晚上時間,我保證大家都平平安安!”
麵對吳全友的保證,沒一個人相信。
在所有人看來,雞瘟就是天災,得了必死!
他吳全友能有辦法?
無奈之下,吳全友又退讓一步,現在還沒得病的,全部搬到他家住。
這個條件是絕對誘惑的。
所有人的住處都是露天棚子,吳全友家好歹是泥瓦房,怎麼也比破棚子好啊!
有了這個條件做底牌,吳全友談判的空間明顯大了。
把這麵安頓好以後,他又衝到衛生隊,砸開老陳頭的大門。
這衛生隊就是老陳頭的家,晚上就在這值班。
冷不丁被吳全友報喪似的喊醒,嚇得老頭心臟狂跳。
吳全友進門不說病,隻是讓老陳頭開藥。
沒彆的要求,隻求速度,最好是吃上馬上就好!
老陳頭像看傻子似的,哪有這麼看病的?
他一個自學成才的大夫都覺得離譜!
半晌兒,吳全友把聲音壓得很低“我問過了,現在大家都是發燒和拉稀,懷疑是雞瘟。”
“我知道你有點秘方,趕緊掏出來!”
“你說的是……”
“噓!”
吳全友輕輕搖頭“就是那個黑丸子。”
“還有那個藥殼子彆扔,全都煮水,一會挨家挨戶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