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勾寂仍是微笑，即便大鉞的鋒刃距離他的頭頂不過分毫。
“看來大將軍不知道所謂妖幻乃是魔族所賜予。不過，這不是幻象，而是天官。”
南橫也有點錯愕，一個魔族口中卻說出人間修道者修習的天官，實在過於驚奇。天官是九道山九道之一，主要是占卜，算卦，預言之術，它的預言又被稱為天官之言。
“我曾踏足人間，見過精妙絕倫的天官之學。”
“魔族竟能修習道法術，這是我聽過的最荒唐的話。”南橫也當然不相信他的話。
不過狡勾寂也並不想要去說服他。他從大鉞之下走出，隻是淡然說道“所謂荒唐的緣由，不在乎不知與無知。”
狡勾寂躬身作揖，背身而退，出五步後才起身。
“沐郡主，等你們過了蘭蝕關，我們會再次見麵的。接下來，請好好享受一下這個小小的考驗吧。”
沐雪非渾身一震，正定睛看時，狡勾寂已化為黑氣飄散開去了。
狡勾寂離去，籠罩在黑鐵軍駐地上的幻象終於消散。
江白逐漸鬆開抓緊百寶胳膊的手，額頭上大汗淋漓。
“這就是魔族使者，好可怕的壓迫感。”
“壓迫？”百寶開口就後悔了。原來周邊人群方才每人臉上那一副表情不隻是因為緊張，還因為那個魔族使者施展的威壓。
當然，他沒有感覺。但有時候，另類並不是好事。
“你沒事？”江白一臉驚訝。
“有，有啊。”百寶緊張起來一下子結巴了，“剛，剛才，太難受了！”
“連你作為魔族人也這樣。”江白扶著下巴，作思考狀。“看來那個魔族使者非同小可，不曉得這次進攻蘭蝕關，他會不會從中作梗。”
百寶鬆了口氣。這時白晨找到了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百寶身邊的江白。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白晨一把把百寶拉到一邊，惡狠狠地盯著江白“百寶，你彆跟這種人混太近。”
“切。”看到是白晨，江白端著手，連表情都懶得做。
“呃，他隻是一個小偷，就算偷遍整個夜狼營，有那些公子哥在，也輪不到我吧？。”百寶覺得白晨以貌取人的毛病越來越重了。
“也罷。”經過不久前一連串的信息轟炸，白晨其實現在也不太計較江白的出現了。“沒想到黑鐵軍此行的真正目的居然是去大幽山尋停龍玉，而且還是在沒有神族的庇護下行動。不管那個魔族使者說的大幽山已經埋伏了魔族強者是否屬實，未來的道路必然會更加危險。百寶，我們現在在不同兵營服役，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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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倒不用擔心，畢竟在白骨森林，我比你們誰都熟。”百寶訕笑著說。
白晨這時想起了什麼，問道“說起來，你也見過那個魔使了，感覺怎麼樣？他是不是很厲害？”
“他……”百寶突然皺起眉頭，似在低頭思考。但沒過多久，他就搖了搖頭。
“我看不透他，就像有一股迷霧籠罩在他周圍。可以確定的是，他應該不是三大君主的血裔之一，但至於你問到的實力，我就無從知曉了。”
“這樣啊……”白晨若有所思。
“白毛，你已經知道黑鐵軍征伐的真相，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你還要繼續前行麼？”百寶回問白晨。
“那是當然。”白晨不假思索，“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理解有些人不是這樣想的，從頭到尾隻是為了自己的私利，但我與他們不一樣。而且我有種預感，我天生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危機來的。”
說的這裡，白晨突然挺起胸膛，仰著頭，陷入了臆想。“想想看，到時大家都陷入困境，而我在魔王的注視下搶下了停龍玉，解除法界。之後，就在我的身後，數以萬計的天兵從天而降……”
“得了得了，還沒睡呢就在發夢！”江白實在看不下去，粗暴地打斷白晨美夢般的臆想。
白晨白了他一眼，不與這廝一般見識。說起來，這小子大概率在聽聞今天的噩耗後，改天灰溜溜地逃了吧……
與此同時，白晨他們所在的人群逐漸散下了，而原來站到最前麵的幾位幾名核心將領還在商量。
“沒想到魔域的人來得這麼快，這樣一來，此行的目的就不得不提前公布了。”方蒙憂心忡忡地說。
“先提前安撫下去吧，將士們知道在進入大幽山後，我們將孤立無援，可能會有各種想法。”沐雪非傳令一旁的將領。
“最可怕的是他們已經知道有魔族強者在大幽山等待著我們，對很多人來說，未必能說服他們繼續前進。對接下來的奪關之戰，隻怕也會有影響。”陸寇擔憂說。
“如果他們不想留，那就讓他們離開。”南橫也說得乾脆，“今日魔使的話已經達成了目的。人心不一致，就算我現在當麵拒絕了魔使，也難保其他人會為了活命而主動為他們送上停龍玉。既然如此，那就讓怕死直接滾回去，不怕死繼續前進。”
沐雪非無奈歎氣，“我本就不同意把所有秘密留在最後再公布，這樣無異於架著不知情者前行，等到他們知道時已退無可退。魔使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給我們的人心、軍心造成無可避免的傷害。”
關於隱瞞此行真正目的的戰略，是南橫也一手製定的。其原本除了掩人耳目外，避免引起恐慌外，還有裹挾更多的人出征的目的。在神族一同參戰的情況下，人間的戰力通常不必直麵魔族強者，也是不少人願意此次參軍的原因。一旦告知他們自己在白骨森林其實是孤立無援的，那麼恐怕就不會有人有這個膽子了。
南橫也口口聲聲說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覺悟。
沐雪非不同意此方針，是認為知情者才能發揮主動性，更有勇氣和信心去完成任務。但顯然，她的父親更相信南橫也，所以在出征時便采納了南橫也的方針。
如今後果已經顯現，在魔族使者離開後，軍營裡便開始了各種各樣竊竊私語，不少兵營的心思已經不在白骨森林了。
“為今之計，也隻能先許諾讓大家先突破眼前的蘭蝕關，而在到達大幽山之前，再分出一支軍，讓想離開的隨夜狼營一同回去。”沐雪非最後說。
南橫也點點頭，沒說什麼，直接轉身返回中軍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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