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脈突然暗了。
說來奇怪,因為黑脈裡麵一直呈現出墨綠色的明亮模樣,白晨一向不理解為什麼管它叫黑脈。
直到全部的綠光消失,周圍突然歸於黑暗,白晨才真切感受到所謂黑脈的“黑”。
走在前麵的他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緊隨其後的江白正好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乾嘛?”江白摸著自己的額頭沒好氣地說。他個子不高,剛剛一撞是直接把自己的腦袋撞上白晨的手肘了。
白晨沒回他,而是反手掏出了一顆夜明珠。這是他在進入大幽山前死纏爛打才從百寶手中討到的,為的就是這一刻。
夜明珠掏出來後,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黑暗。江白見此也隻能努努嘴,沒說什麼。
“白晨兄弟,你方才說,你與魔使合作,是因為知道了停龍玉藏在黑脈裡麵,故而拜托魔使打開黑脈入口。”伏唯把話題重新引回黑脈變暗之前。此前他們三人一邊走一邊提起白晨為何會和魔使合作的話題。
“但你是怎麼確定停龍玉就在黑脈裡麵的?”伏唯最後拋出疑問。
白晨眼珠一轉,道“因為那顆從天而降的隕石。”
“隕石?”
“那天環家兄弟不是說從裡麵感覺到有停龍玉的氣息嗎?我就在想二者之間可能存在某種聯係,然後恰好在找百寶的時候碰上了那個魔使,我就借此側麵印證一下,果然得知地下有所謂黑脈的存在。不過魔使對隕石是從何而來的並不知情,他知道的是黑脈的真正入口。”白晨的話說得半真半假。他不想讓他們知道怨靈的存在,畢竟和怨靈合作好像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魔使會信任你?”江白懷疑地看著他。
“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唄。”麵對江白的提問,白晨就沒那麼客氣了。
“你很可疑哦。”江白又說。
白晨冷哼一聲,“比起我,你不更可疑?我起碼是為了停龍玉放棄了尋找百寶,你這段時間又做了什麼?”
“我當然也是在尋找停龍玉呀。”江白麵不改色,“隻是我當然沒有某人那麼容易得到垂憐,輕易就獲得了停龍玉的真正位置。”
白晨心裡一咯噔。
“與其說是合作,倒不如說是那個魔使收買你來為他拿停龍玉的吧?不然他沒理由會相信你。”江白瞪著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看著白晨。“他想必是有某些不能進入黑脈的理由,所以隻能委托你進入黑脈查探,對麼?”
白晨的心裡逐漸平靜下來,差點就以為被看穿了。這小子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對,沒錯。是他有求於我,讓我進來這裡的。”
江白皺起眉頭,晃了晃腦袋,喃喃道“不對,反應不對。”
白晨心裡又是一個咯噔。這小子……
“是因為黑脈深處是魔王的沉睡地,所以他不敢進來。”白晨忽然大聲道,“真正的停龍玉就在魔王的沉睡地裡。”
這句話是真話,所以他說的理直氣壯,江白也被他這段話嚇了一跳。
“魔王的……沉睡地?”
“這居然會是……”伏唯也是一臉驚訝。
白晨擺擺手,繼續往前走,“彆大驚小怪的,要是怕了,你們就先出去吧。反正這裡有我就夠了。”
說實話,江白確實有萌生退意,但僅限於白晨沒有說出這段話之前。
怕?要是真現在逃了,隻怕這輩子都沒法繼續在江湖混了。
“誰說我怕了?”江白跟了上去。
伏唯不知何時起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在寫寫畫畫,大約是在做些記錄。等倆人鬥嘴完了,他才收回。
“你們說,這個沉睡中的魔王會是個什麼樣子?”又走了一段路後,走著無聊,江白開始想著法子堆話。
“古書記載有暴戾君主與天試比高的故事,側麵可知他的體型應該十分龐大。不過,從我們現在身處的黑脈通道來看,黑脈或許如根係繁密,但其本身並不粗壯。魔王要棲身於根脈之中,必然不會是正常的體型。”伏唯扶著下巴說,“可能是寄宿於某種東西吧。”
“那可不一定。”白晨閒著無聊,也搭入這個話題。他一手拿劍,一手捧著百寶給他的夜明珠,對這個話題有些洋洋得意。
比起伏唯所知主要通過書籍,他就不一樣了。他所有關於魔族的知識都來自於百寶這個真正的魔族。
“呦,白毛大公子也有高見?”江白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是當然。”白晨得意地用他捧夜明珠的手努了努鼻子。
這個舉動卻引來江白一陣反感,他皺著眉頭,“喂,彆把我的夜明珠沾了你的鼻屎。”
白晨聞言一臉不屑地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說“魔族人由靈氣所化,形態會根據身處的環境而改變。即便是同一個魔族,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也會變得有所不同。所以魔王的形態根本就是不可預測的。既然是來自遠古時代,就應該是一團氣團才對。”
“不對。”伏唯搖頭,“魔族確實可以幻化形態,但他們的魔魂是實質的,沉睡是最虛弱的時候,必須要用正常的體魄或者某種寄托才能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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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也有道理……”白晨摸著下巴沉吟,忽地靈光一現,“我想到一個可能,如果說他不在根脈裡麵呢?所謂黑脈深處,黑脈探入的地下最深處也算黑脈深處,不是麼?還記得那顆隕石麼,我一直覺得它出現的時機很奇怪,現在看來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它喚醒魔王。”
三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你可彆嚇我……”江白顫顫巍巍地斜著眼睛看他,“他不會根本就一直醒著在看著我們吧?”
“我看過一本書,暴戾君主死後,其骸骨被帶入魔域帝陵。每當死忌之日,無數的魔族人會從魔域各處彙聚朝聖。他們需要撐船穿越無邊哭海,匍匐身子爬過惡相熔岩,才能到達帝陵。但他們這麼做並不都是出於虔誠,而是魔王的威壓。即使魔王死去,其留下的骸骨仍然能形成領域。”伏唯垂下眼睛,低聲道。“魔魂與骸骨不一定完全相通,但應該帶有相同的能力。如今我們感受不到壓迫,一是他正在進行更深層次的沉睡,將全部的魔力收縮,以免被發現。二就是他是醒著,故意隱藏自己的力量,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白晨點點頭,“你好厲害。”
伏唯隻是搖頭,“我有一個朋友是九道神徵門的,他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書。”
“那這裡會是第二個帝陵嗎?”江白突然問。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片刻後,伏唯踏前一步,“我們繼續走吧。”
經過這小小的插曲,他們再走的時候顯得更加心事重重了。總覺得遠處有什麼在等著自己,而自己的後路也隨著自己的前進而一步步消失在黑暗中,陷入了一條走向未知的絕路。
此中最甚的要數江白。他一直躲在兩人中間,加上本身嬌小的身材,看起來竟有些柔弱女子的錯覺。
白晨不禁覺得有點不舒服,被一個男人這樣抓著自己的手臂,這算是什麼回事……
“喂,你至於嘛?我早警告過你彆跟過來。”
江白難得地沒有反駁他,在夜明珠冷色的光下,他的兩隻眼睛不停地左右閃爍,像極了剛出洞覓食東張西望的小兔子。
走著走著,三人不約而同地聽到了水聲。很奇怪在黑脈之中居然能聽到水聲,但也有可能水聲是黑脈之外的,他們能聽到水聲意味著他們快要離開黑脈了。
白晨把夜明珠往前一探,映出了前方堵在通道上的巨大怪蟲。與百寶遇到的一樣,這種蟲叫門蟲。
他們不知道門蟲要收取恩惠才能開門,但現在也沒多大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