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心裡忐忑,但還是跟著沐雪非走了。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按理說百寶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去找百寶,反而要來找他。
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忐忑歸忐忑,他不太相信沐雪非會對他下手。沐雪非在黑鐵軍中眼線頗多,他來到夜狼營這種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之前沒來找他麻煩,現在才來找似乎有點不太合理。
他們一行上了高樓。此樓位於城東曲湖之畔,名為九聖塔,其高逾三百尺,是放天城的最高樓。
站在九聖塔的最高處,可將大半個放天城收入眼底,但也帶來了一種孤高不可逃脫之感。
江白就覺得對方是故意帶他來此的。
“我去了夜狼營,但沒能找到你,就知道你是去了那裡。”沐雪非背對著江白,在陽台處負手而立,目光眺望著遠處天邊的雲層變幻。樓高的風肆意吹拂,湖藍色的裙擺如波浪起伏,身下的細軟白靴卻紋絲不動。
江白很少見有女子如她這般英姿颯爽,舉手投足間看不出分毫柔氣,有種刀鋒般明麗與簡練的美感。
不過現在他實在沒心情欣賞這份難得一見的美感了。沐雪非的話清楚地表明她知道他去了夜狼營,夜狼營的動態全然掌握在她手裡。
看來不能輕易過關了。江白內心低低地歎了口氣。
“我不打算廢話,你是天下知名的小偷,眾生榜的盜榜第二,所以我來找你幫忙偷一樣東西。”沐雪非說得直接。
江白再一次以為自己聽錯了,堂堂沐王府的郡主,居然希望請他幫忙偷一樣東西?
“不用擔心,我會付出相應的報酬。”沐雪非似乎覺察到了江白眼裡的驚訝,微微側過臉,進一步說。
這一下,讓江白確認了沐雪非定是有求於他,知道了這一層就好辦了。
他輕鬆地吐出一口氣,原本緊張的心緒平和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恢複起素日裡的驕人之態。
“真是笑話,我江白偷東西從來不是為彆人而偷的,你能付出什麼報酬?”江白冷笑。
“是麼?”沐雪非微微一笑,她在風中慢慢伸出右手,玉指一橫,正好指向遠處那邊姹紫嫣紅世界旁邊的黑色。
是醉生夢背後的那片黑色的世界。
“那他們呢?”她回過臉,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喂,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江白臉色一變。
沐雪非冷笑,饒有意味地說“我猜……你與他們或許存在某種淵源,比如來曆……”
“彆開玩笑了!我怎麼會和他們有什麼關係!”江白瞪大了眼睛,粗暴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站在沐雪非身後約有五步的他,胸膛悄然起伏,拳頭緊繃著,臉上的緊張根本掩蓋不住。
“坦白說,我不在乎你和他們的關係。我隻想要利用我可以利用的一切,包括我可以容忍你留在黑鐵軍,也是因為你有存在的價值。”沐雪非完全回過身來,那張長期冰冷的臉上,此刻嘴角微微上揚,顯露出淡淡的笑意。但在那雙冰冷如初的瞳孔的強烈反差下,卻顯得有些駭人。
這一番話,也多少染了些狡詐的意味。
這個女人不僅英姿過人,更是可怕的狐狸!
江白強吞了口唾液,壓下內心的驚慌。他差點忘記,這個看著正人君子的郡主,可是黑鐵軍的代理統帥,絕不是一個善茬。
“你到底想怎樣?”他說這句話時,心裡明顯少了底氣。
見勢如此,沐雪非知道時機已到,於是說道“很簡單,你不是一直想幫他們嗎?如果你能幫我辦完這件事,我會幫助他們回到故鄉。”
江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如果是沐王府郡主的承諾,由沐王府出馬的話,這裡的人離開這裡是有可能的。隻是,沐雪非付出如此大的報酬,所要辦的事必然不會簡單。
“你想讓我做什麼?”
“偷一個人。”
“人?”江白傻眼了,他試過偷各種各樣的的東西,唯一是沒試過偷人。
“丞相之女,公輸丹。”
“什麼?!”江白這下是真傻眼了。且不說沐雪非為何要偷公輸丹,光是這偷的難度就太大了。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有著公輸右這種老怪物的存在,加上公輸丹又是一個大活人,她憑什麼一聲不吭地跟著走啊。
“為……為什麼是公輸丹?”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沐雪非笑容收起,恢複了慣常的冰冷。“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行動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江白一臉悵然地回到夜狼營。
剛進門,他立馬便發現百寶正在給白晨上藥。
此時白晨的臉上鼻青臉腫,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頓,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相當淒慘。
“我沒看錯吧,白大俠。憑你的功夫也能被人揍成這副模樣。你莫不是惹上什麼大人物了?”
江白一路走來,先是驚訝,然後很自然地嘲笑起來。心想這小子功力大增之後十有八九是尋滋惹事去了,否則怎會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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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鼓著氣,難以掩飾的悲憤通過眼神迸射出來。他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經江白這一句,又再次暴怒,一拳砸在桌上,口中噴道“真是欺人太甚!”
江白覺得他的聲音裡忽然有種悲憤的味道。他暫停了腳步,皺眉道“到底是怎麼了?”
幾個時辰前,白晨出現在鬥金台。
所謂鬥金台,是放天城最大的拍賣場,裡麵所拍賣的東西據說遍布整個寰瀛大陸,至於是不是真的則少有人考究。
這些東西,或是精巧奇怪,或是妖異奪目,亦或是富貴逼人。用範統的話說,叫做應有儘有。
但應有儘有一詞,和說這個詞的人的見識關係很大。
白晨正是從胖子範統那裡得知了它的存在,於是便過來了。
他本意是想要淘到一件值得送給女生的寶貝,煙雨姬畢竟不是普通人,所以在禮物上需要更加心思。
是的,江白的一番話沒有令他就此放棄煙雨姬,反而是給他找到了方向。要讓一個女人愛自己,禮物是必不可少的。
按照範統給的指引,他先是過去櫃台處領了號牌,然後戴上青銅麵具後在一位長相妖豔的女子帶領下步入鬥金台的中心。
首先是通過一條長長的黑色通道,隨著逐漸進入,通道裡的黑暗逐漸退散,眼前的光亮開始明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