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三人同時警覺。原來是有所企圖麼,難怪以他們這樣的身份,沐王府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送進大學宮。
“今年穀神講學由太子殿下主導,各大名家都有人參與,可謂魚龍混雜。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鶩王也宣布參加,不出意外的話,名單之上應該會有不少他的人。太子雖有審核名單之權,但畢竟不能把人都拒之門外。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保證講學順利完成,將是你們與我最重要的任務。”
沐雪非簡單把話說了一遍,白晨和百寶二人卻聽得一頭霧水。那個鶩王和太子不都是他們皇室的人嗎?
三人之中,唯有江白是完全聽懂了的。隻是他有些驚訝,在他認知裡一向認為沐王府是不參與皇家之爭的。
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你選擇了太子?”
沐雪非瞥了他一眼,道“我們現在在同一輛馬車上,我把話挑明,是因為我有把握讓我們每個人都在去往同一個目的地。所以準確的說,不是我,而是我們。”
江白心裡如孤鐵懸起,一下頂著胸口,連呼吸都變得不那麼順暢。
直到這一刻,百寶和白晨終於聽懂了沐雪非的意思。不過和江白的反應不同,他們並不對沐王府要選擇誰有意見,更不知道參與與否有什麼問題,隻是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江白心裡頓時打起退堂鼓,他吞了兩口唾液,笑口盈盈地看著郡主。“郡主,我一個小偷,能幫上什麼忙?這種大事就彆找我了吧?我保證不把沐王府的秘密說出去!”
誰知沐雪非麵無表情道“江白,你現在是黑鐵軍的一員。你知道違抗軍令的下場嗎?”
“你少來,你就不擔心我現在就跳車,去告訴所有人你們站隊東宮!”江白不甘示弱。
“這麼說,你是要與我們沐王府作對了?”沐雪非的表情似笑非笑,卻有幾分威脅的意味。“你可彆忘了,有些人我能讓他們離開,自然也能讓他們在路上消失。”
江白心頭一顫,喪氣地說“你這就是耍花招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選我們?”提問的是百寶。
這是他一直都想問的問題,雖然知道這與喻真卿有關,畢竟最早是那廝提及的要讓他務必接受的任務。但百寶始終覺得,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們都不算是合適的人選。
沐雪非沉默了。
她緊繃著嘴角,潔白無瑕的素手虛握著,貼近唇邊不過半寸,拇指與食指之間輕輕地摩挲著,眉頭緊皺,是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三人左看右看,總感覺郡主在現編。
不過郡主在選擇他們的時候其實並非隨便,她選擇他們是有自己的考慮,隻是不太方便在這裡說。
這時,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發亮,道“真卿先生說過天下將要發生一場巨變,你們在這場巨變中將會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選擇你們,或有大用。”
白晨訝異“真的假的?”
江白白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很明顯是瞎編的,就是為了騙你這種傻子。
“這是喻郎說的?”白晨又說,目光熠熠。
他早聽說過天官第一的威名,鄉裡的說書人賊愛說他的故事,不管是那些靈驗的卜卦,還是那些閒碎爛事,個個精彩。其中最生動的莫過於那些風流往事,說是喻真卿勾搭上了某個公主,連孩子都有了,但後來被皇帝發現後棒打鴛鴦,兩人分離時哭得多麼淒厲,那娃兒在公主懷中嗷嗷待哺的姿態,每一點都形象生動,仿佛身臨其境。但後來他逐漸知道,當今陛下壓根就沒有公主。
但喻真卿身邊確實是跟著一個孩子的。於是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版本,但基本是鐵打的喻真卿,流水的女主角。故事也不再限於棒打鴛鴦,最離譜的是偷情的版本,連被發現時那男女主角的身姿衣著,神色動作說得一清二楚,仿佛偷情的就是說書人本人似的。
這些故事白晨聽得多了,也聽得煩了,唯獨對真卿可是相當佩服。能當八卦主角這麼久的人物,多半不是省油的燈。
沐雪非玩笑道“假的。”
她拍了拍手,又撲了撲身上的塵氣,端坐著,身姿卓立,狹眉細挽,明顯心情不錯。
很難得,冰山美人沒有了冰山的一麵,讓人感覺有了親近的可能。
但對她的話,卻是讓白晨摸不著頭腦。感覺對方在開玩笑,但由於郡主是從來不會開玩笑的,導致這句話出來後,馬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沐雪非倒是不在意,她輕笑道“我不是說過,這是你們的賞賜麼?你們隻管聽課便是,至於其他的事,有我就夠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仿佛不過小事一樁。
“是打算拿我們當棋子吧,準確的說是引出彆人行動的棋子。”江白忽然直勾勾地盯著沐雪非,“所以不想說得那麼直白,畢竟誰也不希望被利用嘛。不過嘛,百寶確實是個好用的棋子,我是你的話,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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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寶和白晨同時看向沐雪非,經江白這麼一說,他們像是被拓展思路一樣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這才是最有可能的理由。
沐雪非並沒有什麼神態變化,甚至也不打算就此辯解,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是穀神的弟子,不會允許穀神講學出現任何意外。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百寶低頭想了想,他其實不是很計較所謂被當成棋子利用這件事,事實上即便是沐雪非或者沐王府,在這裡麵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棋子。在弄權者的視角裡麵,如果他要參與進去,這種感受就必然少不了。
“我加入。”他輕聲道,決定並不難下。
沐雪非眼角抖了下,很微弱,若不是認真地注意都難以察覺。她簡單地“嗯”了聲,然後望向另外兩人。
“你們呢?”
白晨拍了拍胸膛,“百寶說的,加我一個。”
他原本就對穀神講學興趣頗大,什麼利用不利用反而次要,所以答應下來毫不費力。
至於江白就沒那麼容易了。天性瀟灑的他卻在此時猶猶豫豫,就是當初選擇離家出走都沒有這般煎熬。
五年前那座高高的山牆還曆曆在目,他站在在藏經閣的塔尖上迎風一躍,伴著風勢禦風而行,一舉穿過山牆,逃脫了那個被他稱為牢獄一樣的地方。
但在他躍離之前,他聽到有人在朝著他呼喊,聲音朦朧卻十分急切。
“不要丟下我!”是少年的聲音。
他聽到後半句,瞳孔一下放大。
“江白?”有人喚了他一聲。
江白眼神一個閃爍,脫離了回憶,但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怎……怎麼了?”他說。
沐雪非沉著氣,說道“你考慮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