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光閃過,一團雪花落到地上,變化出司寒的樣子。
他半跪著,右手捂著胸膛,激烈地喘息著,臉上蒼白失血。
顯然,他受了不小的傷。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一處位於雲端的亭台,頂為琉璃,側為紅柱。在他的身後,一個衣著華麗的天神正憂心忡忡地望著天際雲卷,眼看著一團黑雲慢慢卷入,又在中間形成了一個細小的真空。
“憑你的實力,竟也會變成這副樣子。有襲擊者的身份信息麼?”天神淡然道,頭也不回。
“稟天鬥主神,是我技不如人。那人習練火焰神技,甚至在已故天神神火之上,我的冰雪被他壓製,一敗塗地。”司寒言語中有些無奈。
天鬥眼色微動,隨後恢複。他轉身向司寒散下一枚金丹,道“我知道了,此事你不可張揚。”
“明白。”司寒接過金丹吞下,身上的傷勢果然好轉很多。
“琉璃海崩潰之時,你看到了什麼?”天鬥又問。
司寒搖了搖頭,“那時天地昏暗,我雖身處邊緣,但也看不清裡麵的虛實。反倒是琉璃海行將破碎之前,我親眼目睹了居民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天鬥點了點頭,“我倒是見到了一場魔族相爭的好戲,隻是那魔物的力量出乎意料,出現了很多看不真切的地方。不過嘛,倒也無關緊要。”
“可惜在下未能深入到琉璃海內,沒能把那沉墟中的大魔抓回來。”司寒自責道。他記得天鬥曾交給他法寶到琉璃海抓住其中魔頭,沒想到自己卻被神秘人纏住,還被打傷,著實是失職了。
天鬥看了他一眼,道“罷了,我的目的本就不在於他。應當說,讓勾玉進入其中,本來就是為了驗證他,或者他們的存在。而現在,我已得到確定的答案了。”
司寒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主神要論證的是?”
“幻魔。”
“幻魔?”
“魔族中有惑亂之說,但那已經是數十萬年前的傳說了。現今沒多少人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它能用來做什麼,又將會釀成怎樣的禍患。”
說到這裡,天鬥一個揮手,一道結界將亭台封閉起來。“你知曉萬年前發生在白骨森林大幽山的故事麼?”
司寒渾身一震。
天鬥眯了眯眼,“彼時神族最為出色的執行庭首席神將神霄,率領部下十七位神將在大幽山陷入絕地。那場大戰,隻有一個人活著回來,而他當時便有說過惑亂一詞。”
“那個人就是燭風,主神若是想知道細節,為何不直接召他?”
天鬥歎氣,無奈道“我倒是想和他敞開心扉說亮話,但當年的卷宗早已被諸神殿封閉,燭風本人更是多次說自己不記得當年之事。諸神皆以他為逃避當年的慘烈戰事所留下陰影,我也沒辦法讓他配合我。”
“但不管他是否配合,主神還是決定調查到底。”司寒明白了天鬥的用心。
天鬥點頭,“當年的故事太過蹊蹺,諸神殿的反應也頗為奇怪,我貴為長天界主神,實在不能心安。於是恰逢寒單城時,我感覺其中幻相之術與大幽山時有些相似之處,而且當時諸神殿力主保下沉墟,這更讓我好奇了。”
“莫非主神引入勾玉,本是想讓他迫使諸神殿出手?”
“一開始是這樣,但諸神殿那邊沒有動手,於是我就授意勾玉進入沉墟。我想借他的手看看裡麵倒是是什麼。”天鬥握住了拳頭,“結果如我所料,寒單城內的幻相變動已經超過了琉璃海所能達到的極限,意味著有更強大的人在掌管著這一切,亦真亦假,以假亂真。幻魔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司寒警惕起來。
“我已驗證一事,諸神殿早已知曉幻魔的存在並控製神域內關於它的認知,意味著他們從中得到了什麼。”天鬥眯了眯眼,“但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若說諸神殿與當年神霄他們的死有關,還為時甚早。”
天鬥最後歎了口氣,隨後低頭看向司寒,道“琉璃海毀滅之時,我已觀察不到來自幻魔的氣息,它無疑是失敗了。但那個足以消滅它的魔族人無疑是更為強大的存在,那個人遠在勾玉之上,甚至在我們的眼皮下逗留許久,極不簡單。”
司寒眼珠一轉,道“我們或許可以通過他得到更多關於幻魔的事。”
天鬥認可了他的說法,“不過我們現在最好不要與他直接衝突。我已令神將九微火去往人間,請旨緝拿那位魔族。預計他會因此遁入白骨森林,甚至回到魔域,屆時你便在暗中調查,但切記不可與之直接衝突。”
“明白。”
……
經過朝堂上一天的爭論,沐雪非從皇城出來時已是半夜。
路上行人寥寥,卻是有一人一驢正在前方等她。
她駕馬上去,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郡主,你我也算同僚一場,我有些話想在臨走前交代幾句。”喻真卿彎腰作揖。
“先生,你是要走?”沐雪非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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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真卿這段時間一來可謂撥動風雲,她想過他或許不可能再作為王府的客卿了,卻沒想過他會離開放天城。
“正是。”喻真卿點了點頭,“師尊交給我的師命已經完成,而現在我也要為自己而考慮了。哦,還請郡主不要大肆張揚,我並未告知陛下和王爺此事。”
“陛下且不論,我父親與你相識多年,臨彆前也還是不能見麼?”
“王爺,再怎樣也還是王爺,他和陛下是一樣的。我若是告知了他們,我隔天便要人頭落地了。”真卿苦笑道。
沐雪非想說些什麼,但還是認可了。
“好吧,你想說些什麼?”
“第一段話關乎朝堂。新帝雖立,但天下割據已成定局,無論平陵城的黑鐵軍是否打贏,朝廷注定虛弱,也注定無力掌管天下。我當初雖然力主敖一繼位,但並不代表我認可他的為人,為他而戰,是很危險的。切記。”
喻真卿說完又作了個揖。
“我要說的第二段話關乎王府。恕我直言,我了解王爺為人,遠勝於你。此際紛爭之局,王爺必會重新親自掌軍。王爺的軍,有豺狼之名。哪怕你有心為帝國效力,最好也不要位於他的麾下。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