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還在睡夢中的百寶很快就被吵醒。
“外麵怎麼了?”他迷迷糊糊問。
“貌似是有人死了。”靠窗的白晨眯著眼睛看向遠處,煞有其事地說。
突然,他一把抓起百寶,幾乎是拖著下樓,“咱們也去看看熱鬨。”
沒過多久,他們就出現在了大街上,前麵已經圍了稀稀落落的人群。
地上有個人躺著,看上去像是個魔族人。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傷痕,但他已經了無生機。
有人殺了他。
百寶和白晨湊近的時候,祭尊正在屍體旁邊,正彎腰查看這個魔族人死去的細節。
屍體沒有傷痕,說明他的死因來自體內。
果然,不過是一個晚上,屍體的體內結了一層冰霜。無形之中在體內化冰,說明這個殺死他的人很不一般,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竟能在旋龜上殺人。
“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有人敢在旋龜上動手,而且巡世魔將居然沒有阻止……”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
伏唯這時也走近了百寶和白晨兩人,低聲道“巡世魔將就是旋龜的主人,曆來就是靠他震懾了旋龜上的爭鬥。在他的眼皮下成功殺人,極為罕見。”
“不會吧,這都讓咱們給碰上了?”白晨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
祭尊起身,對於凶手並無眉目。能夠輕易殺人於無形,凶手的實力已然在他之上,加上在行事成功後安然離去,已經說明了這是旋龜主人巡世魔將默認要發生的事。
這已經超過了他的權力範疇。
“這個人叫青蠻,是個遊蕩在白骨森林的盜賊,這樣的人,死得其所。”洪鐘般的聲音從大街的另一側慢慢接近,很快就看到一個身長九尺,體態魁梧,麵如雄獅的壯漢在向他們走近。在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個同樣滿臉雜毛的手下。
他一路走到祭尊麵前停下,以其高大的身軀俯視著祭尊道“使君,您其實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魔將默認了他的生死,放棄了對他的庇護,是因為從此刻開始,我們就已經在進入鬼門關了。這是殺戮的時刻,而直到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當然也默認了這個條件。”
他的口氣咄咄逼人,渾身上下在此刻散發出的威壓也逼迫著祭尊,令後者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祭尊沒有躲避,但在威壓之下卻被壓迫得難以開口。
“尚烏子,你又在把自己帶入將軍的身份亂說話了?”又是一個來自外界的聲音,這次出現在屋頂,是一個長著蝙蝠翼,頭戴骷髏麵具的家夥。
他冷眼看著被叫做“尚烏子”的獅子頭怪物,“我不認為將軍會介意把你也變成那個躺著的家夥。”
“顧嬰!”尚烏子怒目瞪著蝙蝠翼男子,“該死的奴隸!我會讓你知道忤逆我的代價的!”
“算了吧,你現在已經沒法跟我指手畫腳了。”顧嬰冷笑,“還是說你認為你可以在現在動手,就賭將軍會不會先收拾你。”
尚烏子把矛頭指向顧嬰後,祭尊身上的壓力驟然下降。
祭尊抓住機會,“此事我自會稟報將軍定奪。不過,旋龜從不參與殺戮,無論是在鬼門關,還是無界地,諸位要奪寶,要殺人,還請離開旋龜。”
此言一出,尚烏子知道想要借此調動爭鬥的可能性已經不高,旋龜上的人雖然各懷鬼胎,但都不會為此而先出頭。怕的就是個萬一。
他冷哼一聲,帶著一眾手下先行離去。
“大家都散了吧。”顧嬰道。
可能的混亂沒有起來,圍觀的人群也覺得沒多大意思。他們在這裡圍觀,可不是為了一個死人來的,而是預感到可能出現的混亂,來亂中取食的。現在大亂沒有起來,他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等圍觀的人散的差不多了,顧嬰才從屋頂跳下,落到祭尊麵前。
“使君,那幾個魔族人已經暫時被我關在大牢。不過,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與魔族部落扯上關係,總歸是不明智的。”
“沒關係。”祭尊表情不變,“我不認為部落采的人是偶然進入這裡的。”
顧嬰紅色的眼瞳變得晦暗一些,道“看來這次的無界地之行比起以往要熱鬨得多。”
“六十年了,一個甲子的變幻,太多故事可以在流傳中扭曲、放大,我對此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祭尊神色自然,慢慢向遠處走去。“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理吧。”
“好。”
眼看眾人走散,百寶和白晨也準備離開,這時一陣風從他們身邊穿過,依稀可見一件黛色的披風裹挾在風中,發出了隻有他們聽得到的聲音“想知道真相的話,零夜時分,旋龜之外,三山隱月。”
百寶和白晨二人同時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注意那披風時,它已隨風揉散了。
回到住處後,未等百寶思考那聲音目的何在,白晨已經將方才所聞告知了伏唯。對白晨來說,此事無疑事關今日遇害之人的凶手,他們要說服祭尊同意帶他們去魔域,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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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唯也同意他的看法,並且認為此時不宜先告知祭尊,而是先探清楚情況,等真相明了時再告知祭尊。
他們都同意用幫助祭尊解決問題的方式來說服對方,但百寶有不同的想法。對一個魔族人來說,道德有時不是第一選項,幫助本身不意味著回報。以效率而言,威脅會是更有效的手段。
但百寶在人間浸淫多年,他尊重人間的“道”,也尊重白晨他們的選擇。
“你們決定要見他的話,千萬要小心哦。”這時,還沒有白晨膝蓋高的阿那從桌子下鑽出來,臉上還帶著害怕,怯生生地說。“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來自夜的味道。”
“夜?”白晨有些疑惑。
“阿那說的是魔族部落夜,算是魔族中的大部落之一。”百寶從旁解釋說。
伏唯這時想了起來,當初在白骨森林與魔族一戰之後,神族也提到了部落“夜”參戰的事。
“夜的人善於隱藏行蹤,屬於貪欲君主一脈。如果真是他們出現這裡,恐怕是盯上了什麼東西。”百寶進一步說。
“先不說這個。”白晨突然壓下身來,一臉虎視眈眈地盯著阿那。“你小子是怎麼聞到的?”
阿那被白晨這個動作嚇得在地上向後滾了一圈,縮回到桌底。
“我剛剛把自己變成了一隻爬蟲,趴在你身上出去的……”
“爬蟲?”白晨把手伸入桌底,直接把阿那抓住尾巴倒轉著提了起來。“你這麼個小不點,化形術真這麼了得?在場這麼多人都看不出來?”
啊那眼珠一轉,喊了一聲“變!”
她的身體迅速變作一隻狐狸,隻是尾巴還提在白晨手裡。
這下不光白晨,伏唯亦是一臉驚豔。
一般來說,所謂千變萬化的化形術並不罕見,但與之相對的法眼更是每個修士的必備之術,除非是施展化形的敵人法力極為高深,否則在大多數修士眼中要做到法眼無遺還是有把握的。
當然,類似於極善化形的妖,要完全辨彆真偽也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