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綱上線,春華端著酒盞,一飲而儘,酒盞上翻,雙手抱在胸前,有恃無恐的掃向下麵的賓客。
她今天來就是來上綱上線的就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隨意開炮,就是要這長安的天為之一變,就是要掀開裙底恨不得連紈絝都不穿的紅樓妓子們變成大家閨秀,不管裙子底下的肮臟有多厚多久,她在位一天,這些東西就是要滾到陰溝裡不見天日。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是!
不做誰又知道誰才是正確的呢?
眾人默了,好氣喲!
你能說正能量是錯的啊?
自大漢開始天下就是推崇儒學,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三綱五常,倫理道德是一個人立身的根本。
但仁義禮智信的追求是大家的共識,儘管天底下沒人做得到!
但他們誰都不想要跳出來站在對立麵。
那麼,闞高璐同幾人對了一下眼色,平日以紅樓為家的風流才子劉伯虎頓時會意的點點頭,出門去交代。
他就不信了,長安紅樓裡那個藝伎不是他考較過的,誰的舞絕,樂美,音奇,無出他的知己。
若是公主被她自己挑選出來的藝人打臉,嘿嘿,那就絕對是一個‘不食肉糜’的笑話。
至於公主挑的,那可得服眾才是。
不同於宴會廳裡的劍拔弩張,公主的話很快在紅樓傳開,長安藝伎以才藝定魁首,第一花魁必得技藝獨絕者存身,違者逐。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今天這一關必須得過。
詩、畫、歌、舞、樂器、雜技,那一個花魁都是身經百戰的從千萬人中殺出來的。
隻要紅樓開門,那一分鐘不是表演。
今天誰在這場大宴會上丟了糗被逐出紅樓,那真是一輩子的恥辱。
這能行?
幾個花魁臉色一對,當即有了主意,自己商量好了名次。
紅樓管事也立馬忙了開來,不準生麵孔報名,嚴令樓中人不得與花魁爭勝。
在這曲水環繞的江南水鄉一樣的紅樓裡小之又小不起眼的個小角落的岸邊青石上,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異族少女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池塘裡散養的丹頂鶴的一舉一動。
豆大的雨滴打落在臉上,她也隻是靜靜的盯著鶴攥頭甩水的動作,那流暢的線條帶來的閒適灑脫讓她眼前一亮,覺得又酷又美。
說著她就做,旋身,探頭,甩水袖,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恰似一隻調皮的小鶴,那一刹那的閒時可愛到了骨頭裡。
“阿吉斯你又偷跑出來了——”隻見一個黑卷發高鼻梁的男人尋了過來,他身形佝僂,麵色滄桑,倒懸的八字抬頭紋帶著一副苦相,顯然是這教坊司裡頭一個最常見的不得誌的中年樂師。
“阿莫,我感覺到了蟬——”金發碧眼雪膚花貌的阿吉斯順手挽住了來人的手臂。
“是禪!”樂師體貼的親了親阿吉斯的唇,將帽子給阿吉斯戴上自己淋著雨,皺著一慣褶皺的眉頭急切的說,“聽我說,這是你的機會,公主殿下到樓裡來啦。”
“抓奸?”阿吉斯儘管再不留意八卦也見慣了彪悍的大宣夫人的捉奸場麵。
“這多沒意思!”阿吉斯還目不轉睛的看向停在荷葉上的蜻蜓。
“不是的,公主殿下就在大廳裡主持慶典選人,聽著,隻要你被選上了,就能出人頭地。”樂師說著臉上的苦相都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