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雖說意識有些迷糊,但一眼認出眼前之人,竟是杜曦,心想,她怎麼過來了?
唐燁知道自己會醉,所以給孫海發消息。
結果消息石沉大海。
然後杜曦出現了。
唐燁沒有戳破,“咦,好巧啊!”
杜曦的眼神藏著擔心,緊緊地抓住唐燁的袖子,笑著說,“做賊的遇見劫路的,是趕巧了。我在附近吃飯。我幫你攔車。”
唐燁嘴上要強,“不用麻煩。”
杜曦沒好氣地白了唐燁一眼,伸出纖手,一輛出租車穩穩停下,將唐燁塞進了後排,然後挨著唐燁坐下,唐燁坐進車內,倦意襲來,閉上了眼睛。
後座空間被酒精蒸騰得逼仄,唐燁垂首抵住車窗,襯衫第三顆紐扣不知崩落何處,露出頸側淡青的血管。
杜曦彆開眼,肩膀時而與唐燁的胳膊貼合。
很多女人討厭喝酒的男人,但杜曦從小生活在公務員家庭。
小時候討厭醉醺醺的父親,覺得他是世界上最沒有自控力的人。
那年倒春寒,她在紫藤架下找到蜷成蝦米的父親,露水浸透的西裝口袋還揣著給她買的蝴蝶發卡,糖霜早被體溫焐化了。
從那時候開始,杜曦意識到,男人有時候喝酒,不是貪杯,而是為了工作,為了家庭,為了生存。
抵達醫院家屬大院。
唐燁下車之後,立即衝向花壇。
杜曦支付打車費之後,走到唐燁的身後,輕輕拍打唐燁的後背。
依稀可以看到一堆黃白之物,泛著濃濃的酸味,嗓子忍不住覺得發癢,但還是皺著眉頭,強行忍住。
唐燁吐完,尷尬地衝著杜曦笑笑,“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的醜態了。”
杜曦搖頭,“沒事。你儘管喝多了,但還挺有風度的,沒有胡言亂語,跟平時沒太多區彆。”
唐燁即將到家,心情放鬆,借著酒意說俏皮話,“我喝多了,跟其他人不一樣,有些人昏睡不醒,有些人是碎嘴子,我喜歡動手動腳,所以你要離我遠點。”
杜曦白了唐燁一眼,挺直鼓鼓的胸膛,“你敢跟我動手動腳?”
唐燁拍了一下額頭,“果然喝模糊了,忘記你是警察了。我如果對你動手動腳,那不是成襲警了嗎,那可是重罪!”
杜曦哭笑不得,“襲警倒不至於,但,得挨我一頓打。”
唐燁深吸了一口冷風,“在車裡暈暈乎乎的,跟你說了會話,我清醒不少。你趕緊回家吧,我等你上車,再回家。”
杜曦倔強地望著唐燁,“你都這樣了,還講紳士風度。送佛送到西,我還是送你到家吧!”
唐燁搖頭拒絕,“就這麼幾步路,還怕我找不到家嗎?按理說應該我送你回家,雖然你是個警察,但沒穿警服,長得這麼漂亮,容易被壞人惦記。”
杜曦心道,唐燁又開始花言巧語那一套,自己可不會被迷惑。
但,藏在陰影裡的白皙麵頰宛如被丟進了紅色的染缸。
“我警校近身格鬥課滿分。真要有人惦記我,可是自投羅網。”
唐燁正準備說話,胃部傳來不適,又蹲下嘔吐起來。
杜曦無奈苦笑,心道,你都這樣了,我必須把你送回家。
路燈隱藏在高大的樹林裡麵。
光線透過樹葉,斑駁落地。
光影隨風而閃爍、跳躍,彙成“沙沙、嘩嘩”的聲光曲。
鄰近家門。
杜曦突然緊張起來,若是遇到唐燁的父母,自己該如何應對?
鑰匙轉動許久,唐燁好不容易打開門。
屋內燈光亮起來,家裡沒有人,杜曦鬆了口氣。
唐燁與杜曦解釋,“我爸今天應該值夜班,我媽出差去了。所以家裡隻有我一個人。”
杜曦笑著說,“幸虧我送你上來了。不然給你倒杯水的人都沒有。”
說完此話,杜曦走到廚房,開始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