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痛傳來,喚醒沉睡許久的意識。
男人的雙眼猛然睜開,映入眼簾的便是足以反射光芒的透明玻璃窗,視線模糊的他緩緩甩頭,周圍環境逐漸清晰。
依然是一塵不染的空白房間,空無一物,隻有男人躺在地上,萬眾矚目。
男人緩緩爬起,視野卻比往常低了許多。他有些疑惑,左右環顧,自己像是隻爬行動物,與地麵近在咫尺,微微低頭便能親吻銀白金屬鑄成的冰涼地麵。
男人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然低頭,他紫色的瞳孔猛然擴張,醜惡的臉龐因驚恐變得猙獰可怖。他大吼一聲,喉嚨裡釋放出的不是熟悉的男人嗓音,而是攝人心魄的蠻荒咆哮。
他……或者說它,在瘋狂地扭動中忽然發現背後的巨大立窗,它顫抖著轉過身去,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鏡中陌生的軀體。
不安、惶恐與憤怒貫穿胸膛,它張開血盆大口,背部的赤炎凝聚紅色熔流,頃刻間將眼前明鏡擊得粉碎。
負麵情緒如洪水潮流般湧向械零,將其吞沒。隨著巨獸狀若瘋狂地撞擊牆麵,他的意識也從那具痛苦的身軀中脫離而出。看到這裡,少年回憶起先前那黑色舞台上,先後令人不明所以的兩幕,心中懷揣一輪明鏡。
他歎了口氣,回味著男人心中的悲愴與瘋狂,一言不發。
黑霧籠罩中,械零已然知曉,他被未知力量影響,來到狂鼠的記憶海洋,以虛無的意識參與進他的後半生,經曆那場堪比噩夢的痛苦改造。
不知何時,空白的房間被黑色濃霧由外向內緩緩包裹,械零再次徜徉在黑色顆粒群中,但此刻故地重遊,他再看向這蘊藏在空間中的無垠黑霧,心中感受卻遠不可同先前而語。
“你們……都是他流下的淚嗎?”械零拂起一片顆粒群,嘴中呢喃。
感傷的情緒逐漸褪去,械零環顧四周,縱使心中對狂鼠的經曆充滿同情,但他的生活仍未結束。
他不能一直被困在這片空間。
似是感受到械零的渴求,黑色空間中,一道灰白人影由無數顆粒構成,浮現於少年身前。械零雙目一凝,雙腿已悄然繃緊,做好隨時逃離的準備。
灰白人影由虛轉實,看清對方麵貌的少年雙眉微揚,輕吐一口氣,逃離的念頭卻已消散。
那男人生得俊朗高挑,黑色短發下,成熟的臉龐顯得穩重且莊嚴,給人極大的安全感,似乎隻要他站在身旁,無論眼前困難多麼艱險,心中都被堅定信念所包裹,不安與恐懼再難影響自身。
“謝謝你。”似是許久未曾開口,男人的聲音沙啞,稱不上好聽。他對自己的嗓音明顯有些驚訝,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方才釋然一笑。
械零沉默許久,終是搖了搖頭,他並不覺得自己幫助到了男人,畢竟,無論如何,都是他親手殺死了對方。
似是感受到械零心中所想,男人再次開口,逐漸適應的他聲音聽上去渾厚許多,頗有些成年人沉穩有力的感覺。
“你無需為我的死亡而感傷。”他轉頭仰望,“從被他們改造的那一刻起,我的意識便被迫進入那副醜惡的身軀,陷入永無止境的魔弗態。而我卻對自己的行為無能為力,隻能靜靜地看著它在一次又一次的瘋狂中墮入無邊黑暗。”
男人的臉上顯出些許悲傷,他向前兩步,來到械零身前。突入起來的舉動讓少年下意識地後躍兩步,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舉動間充滿戒備。
被械零的舉動弄地一愣,男人很快反應過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告訴你我最後的願望。”
見械零並無移動的意思,他緩緩向前,一步步逼近少年。
“我的願望是……”
他仰天思索的雙眼突然閃過攝人心魄的寒光,始終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然竄出,銀色利爪咆哮著劈向械零。
電光火石間,少年雙腿發力,如獵豹般後退兩步,險之又險地躲過男人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