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四散而逃的碎片,漫無目的地在高空遊走。它冷酷、無情,肆意展示自己摧枯拉朽的力量,如同不可一世的戰神,睥睨天下。
風,本不該這般狂烈。
仔細觀瞧,那狂躁的風中似乎還蘊藏著某個本不該留存於此之物。
忽然間,風像是預見了什麼,竭力向後飛去,可它驚恐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控製自己飛行的方向。漸漸地,它認命般垂下頭,朝著冥冥中的那股力量飛去。
風,緩緩停歇。失去了狂暴拉力的影響,無數灰色碎片向著四麵八方飛去,像是初次離家的孩子,雀躍著,不問歸期。
風的力量越來越弱,那顯眼之物愈發清晰……
那竟然是個人!
似是被長時間的風所影響,那人已喪失了意識,任由自然的偉岸將其摧毀。
沒了碎片在旁遮擋,那人的身形逐漸清晰。
灰色短發在漸緩的風中微微晃動,青年緊閉雙眼,臉龐依然冰冷如初。不是械零又是何人!
此刻的械零,唯有“遍體鱗傷”能夠形容。
在鋒利如刀的狂風中,少年被自由舞動的碎片劃破全身的衣物,本就破敗不堪的衣服在這樣不間斷的摧殘中不可避免地支離破碎,隨風飄散,這也使得械零的身軀再無外物保護。
風刃一次又一次斬在他健壯的身軀上,銘刻出一道又一道冰冷的傷痕。可早已喪失知覺的械零又如何能夠知道這些?他隻是閉上雙眼,等待著命運的到來。
忽然間,風猛地一滯,消失在空氣之中。械零的身體失了牽引,在引力的影響下,徑直朝下墜去。
便在此時,地麵忽地升起兩道光束。遠遠看去,那通體藍色的光芒似乎蘊含著極高的溫度,將周身的空氣都灼燒地一陣扭曲。
那赫然是機甲背部的噴射氣焰。
那黑色的機甲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神秘,若非背部噴塗而出的藍色氣焰,甚至很難在天空中找尋它的蹤跡。
讓人生出這般想法,並非沒有原因。實際上,漆黑的外表上塗抹有極具吸收光線的特殊材料,讓它能夠適應大部分黑暗環境的作業。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它不具備正麵作戰的強大實力。
作為翟臨齋蒂日尼城分院院長白思逸的禦用機甲,這尊“鴉天使”的威能決非雙眼觀瞧便能探尋一二。唯有親自在其手下走過兩招,方才能夠知曉,橙色血統所掌握的高性能機甲,究竟擁有著怎樣可怕的力量。
目光追隨著不斷下降的觀賽場,暗金色麵罩下的白思逸皺緊了眉頭。
他來到此處,最初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眾生之黎。
他也想近距離看看,這位敢在全世界目光下大放厥詞的家夥,究竟是何許人也。
可在行進途中,他在直播中發現了熟悉的灰發少年的身影,來此的目的便也多了一個——
他要救下這位學院的後起之秀。
在思朽呈現出的麵罩內置屏幕中,他觀看著少年同機械巨蠍險象環生的戰鬥。也正是這場戰鬥,讓白思逸對械零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塵封已久的心也仿佛在少年的每一次閃轉騰挪中躍動起來。
直至直播結束的最後時刻,白思逸隻覺胸口橫生一絲暖流。械零的戰鬥天賦,讓他刮目相看,那一次又一次跌倒卻爬起的不懈努力也讓他為止動容。
可另一方麵,白思逸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械零,不能再待在翟臨齋。
或者說,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不能出現在翟臨齋,不能出現在世人眼前。
無數雙眼的見證下,械零的一舉一動可謂一清二楚,這世上會有多少明眼人察覺到械零所具有的驚人天賦,對其產生興趣,白思逸無法想象。
如此之下,械零在翟臨齋的學習將會受到多方關注,而翟臨齋作為其暫時修習的學府,自然也會承受大量的矚目,甚至可能因為械零的存在,翟臨齋成為家喻戶曉的知名學府。
可白思逸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一方麵,械零的學習頻率必然減慢。在大量的關注與期待下,他在學習、生活中都將肩負無形的壓力,這必然會讓械零各方麵的成長都受到一定影響,甚至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