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秀水村,先到桑倩父親靈前拜三拜,磕三個頭,香缽裡插了燃香,過來與桑倩見了麵,隨了禮。
桑倩陪邢毅到前麵的帳篷裡坐了,村裡的人端來茶水,還有香煙。
給他簡單說了一下老人生病治療過程,去世的情況。
老人固執,有病不吃藥,嚴重了也拒絕去見醫生,眼看著不行了,強行送去醫院,輸了幾天液體,好轉一點,就私自拔下輸液管,自行出院,結果病情反複了……桑倩一邊說,一邊抽泣。
邢毅問“你父親今年多大歲數?”
桑倩回答“去年剛為過了七十歲的生日,今年七十一。”
“要按老規矩算,天一歲地一歲,父親一歲,母親一歲,加起來就是七十五了。”邢毅安慰道,“人已故去,不能還原,妥善安頓後事,接待好賓客,節哀順變則是。”
嘴上是這麼說著,心裡也隨之悸動了兩下,自己父親也接近這個年紀了,性情竟然大致相同,執拗不聽勸,有病不重視,堅持不吃藥,不願意去醫院檢查,有這樣的巧合麼?比之眼前躺著的這位老人,父親的情況似乎要好一點,但人生之事難預料,一些年邁老人,平時精神抖擻,喜笑顏開,可是急病說來就來,幾分鐘前還好好的說著話,喝著茶,幾分鐘後身子一偏,跌倒在地,救起來就人事不省,一刻鐘就撒手人寰,這樣的事例還少麼?想到這裡,舉頭望天,不知他老人家現在在乾什麼?九頭坡上看果樹?山腳的草地裡攆雞鴨?
桑倩的兒子下午才過來,說是給學校請了半天假。
十多歲的少年,長得像母親,乾淨秀氣,麵帶愁容,邢毅見他身體狀態還挺正常,而且很懂禮貌,按照母親的吩咐,來給親朋們見了麵。
邢毅征得桑倩的同意,帶他到外麵菜地邊說話,交談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費星星。邢毅對他說“知道吧,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現在還沒見到他來,我就有點奇怪。”
“我爸爸……”費星星低下頭。
“你爸爸什麼都好,就是愛喝酒這一點,很惱火。”邢毅歎了口氣。
費星星抬起臉,“你和我爸爸一起喝過酒嗎?”
邢毅說“我因為對酒過敏,很少和他們在一起,我希望他少喝點,勸告過他,我看你爸爸身體也不是太好。”
費星星臉色陰暗,微微搖頭。
“還有那幾個所謂的朋友,我和他們都不來往了,他們酒品不好,一端杯就沒完沒了,勸阻多次沒有作用。但你爸爸與她們還是有點不一樣,所以有機會還要繼續勸他,你也加入進來,好不好?”
“嗯。”
“如果再繼續勸阻無用,就把那些人的名字,家庭情況都搞清楚,記下來。”
費星星疑問地看著邢毅。
“你不用懷疑什麼,我有經驗教訓,把有關的事情記牢了,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拿出來就有用。”
“有什麼用?”費星星睜大眼睛。
聽到熟悉的的聲音,邢毅回頭,看見了胡彥麗,穿一身黑衣服,戴一頂灰色有遮陽的薄帽子。
胡彥麗進場就抱住桑倩,差不多是哭腔說“我昨天就該跟你們一起過來的。”
桑倩用紙巾揩擦自己的眼瞼,誠懇說“在醫院把你累壞了,沒休息好你今天又趕來這裡,叫我怎麼好意思?”
“好朋友就不要說這些了。”胡彥麗掏出三個白封封,一個一個交給桑倩,說“這個是我的,這個是洪敏婕的,她來不了,你知道懷身大肚的不方便。”
桑倩說“千萬不讓她來,怕驚動了肚子裡的孩子。”
“還有這一個,是我們的譚大經理的,他出差了,讓我給你說一聲來不了。”
“謝謝了。”
轉達譚誌達這句話,是臨時編的,因為這樣的場合,不能讓桑倩傷感情。
她下樓來的時候,在院壩裡等待,看還有誰要去秀水村,就邀約一起走好了。
譚誌達出來了,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正眼鏡框,問她要去哪裡。
還以為他要去秀水,那樣的話,是給桑倩家多大的一塊麵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