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月國,嵐城。
這一夜短暫分離,楚厭殊心緒難平,回了棲雲苑洗漱後,躺在床榻上,許久都沒有入眠。
這一晚連連麵對各種危機,安然躺在榻上的時候,楚厭殊隻覺不太真實。
他知道了主上,原來並沒有他想的那樣厭惡他。
甚至從很早的時候,對他就另眼相看了。
楚厭殊平躺著,眸光未落到實處,腦中正一點點回想今晚發生的事。
如今段聿晟待他的心,他已明曉。
楚厭殊不自覺的抿唇淺笑,可一想到段聿晟現在被關在地牢,父親執意又不肯放過,段聿晟處境堪憂。
楚厭殊麵上心滿意足的微笑頃刻間全然消失,很快被憂慮擔心所替代。
外麵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楚厭殊心緒不寧,起伏波動極大,睡睡醒醒,到天光明亮的時候,很快起床洗漱了。
這天,楚厭殊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袍,跑去地牢去尋段聿晟了。
彼時段聿晟因為傷重還沒有醒,守衛的弟子見楚厭殊來了,並未阻攔,而是直接打開了牢房門。
楚厭殊走到段聿晟身前蹲下來,眸色柔和。
段聿晟深陷烏月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就這短短半月多,人就消瘦許多,麵頰凹陷,姿容狼狽。
楚厭殊看著段聿晟為了尋他,變成這般模樣,他心裡麵很不是滋味。
或許曾經生過怨恨吧,但楚厭殊使勁回想,印象更深的是段聿晟如今為他的一意孤行。
楚厭殊慢慢跪坐著,伸手抓握住段聿晟擱置在乾草上的手掌,觸手有點冰涼,他連忙握的更緊了。
楚厭殊的目光落在段聿晟蒼白的麵頰上。
這人往日永遠高高在上,他總是要仰起頭來看他。
而現在不需要了。
段聿晟從高位上跌落了下來,性命交付於楚厭殊手上,再也由不得自己。
楚厭殊一邊覺得愧疚,一邊卻難忍心底扭曲的占有欲。
他時而甚至會覺得父親說的也不一定全然不對。
廢了段聿晟的武功,讓他這輩子都留自己身邊,這有什麼不好的呢?
段聿晟不是也喜歡自己嗎?
肯定會願意的,對嗎?
楚厭殊眼底有猩紅的光芒在閃爍。
若是這人被自己囚於牢籠,他就不用在擔心段聿晟以後會不喜歡他了。
不用在強迫自己放下奢念,痛苦掙紮。
他也可以隨心所欲的對段聿晟做出任何他想做的事。
楚厭殊的心底總會有一個聲音在引誘他。
引他將心底真實的欲望釋放出來,引他將自己喜歡的人永遠捆縛在身邊。
為什麼不可以呢?
楚厭殊猛地閉了閉眼,他將那些不該出來的聲音隔絕在外,他不想聽,不想再深想下去。
他若真那樣做了,才是斷了他和段聿晟之間的可能。
段聿晟那麼傲氣的一個人,被折了翅膀關在籠子裡麵。
他能得到這人一時,但終有一天,那人可能會寧死都不再看他一眼。
楚厭殊想到此,心底迅速升騰起強烈的恐懼。
不!不可以!
楚厭殊慌了神,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他緊握段聿晟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
楚厭殊心緒激烈翻湧,待到平靜下來時,睜開眼剛好對上段聿晟平靜裡夾雜著擔憂的神色。
楚厭殊一陣心悸,隻覺心虛,神色躲閃。
段聿晟不知楚厭殊心中的想法,隻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胳膊撐地,慢慢坐起身,傾身將楚厭殊抱進懷裡。
“彆怕,我沒事。”
楚厭殊鼻子一酸,愧疚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