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內,在數名魔教弟子圍攻下,段聿晟形貌狼狽。
他剛更換不久的一身乾淨的衣物被襲來的道道劍氣絞爛,朗俊的麵容上割裂出了數道血痕,正往外滲著殷紅的鮮血。
段聿晟眸色冷沉凶狠,他反握著匕首,身體抵在石牆邊,就如同落於困境的一頭凶悍的猛獸,即便處於劣勢,也仍舊不肯低頭,不肯臣服於殘酷冰冷的現實。
那些魔教弟子出手狠辣,處處殺機,刀刀致命,可段聿晟卻諸多顧慮,他不能將這些實力遠弱於他的魔教弟子無情殺死。
起碼身處現在的情境下,他不能那麼做。
無論是對這些弟子,還是對身前不遠處負手而立,麵上儘是誌在必得笑意的烏擎隸,他都無法用儘全力將他們斬於刀下。
他與楚厭殊之間,本就存在許多隔閡,段聿晟不想再讓這些不值一提的人,成為他與楚厭殊後半生長相廝守的阻礙。
他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
段聿晟唇邊溢血,麵色慘白如紙,一身玄衣被無形的劍氣撕裂。
地牢裡的盞盞燭火隨風搖曳,光影紛雜。
段聿晟隻防不攻,長時間躲避殺招,還欲要闖出地牢,這讓他精疲力竭,混著血液的冷汗從額角滑落,整個人被那些魔教弟子用劍壓在地上。
衣擺沾了地上的泥灰,臟的不成樣子。
破損的衣袍下,被劍氣撕裂的肌膚不停的滲著血,段聿晟疼到麻木,眼睛裡布滿紅血絲,卻依舊拚儘全力站起來,往地牢走著。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他何曾將自己置於這種境地?
何曾明明有能力反抗,有能力破局,偏偏還不能出手,腹背受敵?
烏擎隸立在一旁,他本可以出手了結段聿晟的性命,但當他看出這人隻是防守,不肯出手傷這些魔教弟子時,他抬起的手掌,緩緩落了下去。
段聿晟揮出一掌將衝上來的魔教弟子打退,緊接著他往地牢門口快步走了幾步。
被無限拖長的戰局,極大了消耗了段聿晟的體力,機敏性下降許多,以至他往前快步走時,身後一名追趕而來的魔教弟子向前刺出一劍。
這一劍深深的沒入段聿晟背部的皮肉裡。
“呃……”利刃破開皮肉的聲響極大,段聿晟腳步微頓,眉心擰著痛苦的弧度,嘴角邊淌著鮮血,順著下巴落在地麵上。
但這沒能讓他停下腳步,段聿晟利落的抬手用短刃擋開側麵襲來的長劍,硬生生受下數道劍氣,咬牙忍著溢到喉嚨口的血氣,繼續往外拚命跑。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他要見到楚厭殊。
他必須要見到楚厭殊。
誰的話他都不信,隻有親眼看到楚厭殊平安無事,他才能安下心來。
段聿晟身上各處的傷疼的都麻木了,神思恍惚的厲害,以至於他看到楚厭殊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是愣住了。
他以為自己看到是幻象,是他痛到極致臆想出來的假象。
而身後隻知執行刺殺命令的魔教弟子,抬手揮出一道劍氣,這道劍氣直直打在停住腳步的段聿晟身上。
因此,當一路上忐忑難安,滿心恐慌,用最快速度趕至地牢的楚厭殊,正好看到了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畫麵。
那道劍氣讓早已不堪重負的段聿晟口中鮮血狂噴,沒有一絲血色的麵頰濺上數不清的血跡。
段聿晟氣力儘失的栽倒了下去,他手裡的匕首隨之一起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嗡鳴聲。
“段聿晟!”
楚厭殊驚恐地喊出聲,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快到楚厭殊出手阻攔之時,卻隻來得及將段聿晟身後那名弟子隔空一掌打飛,連帶著身後兩名魔教弟子一同狠狠的撞到牆上。
楚厭殊神色慌亂,紅透的瞳眸卻冷沉的可怕,滿目厲色的看向烏擎隸,最後失望至極的移開視線。
楚厭殊跑過去,跪坐到地上,他看著衣袍撕裂,滿身血汙的段聿晟,心痛難忍,洶湧的淚意在眼眶裡打轉,他甚至不知道哪裡能夠觸碰。
當楚厭殊出現在地牢時,餘下的幾名魔教弟子動作遲疑,看了看楚厭殊,繼而轉眸去看烏擎隸。
烏擎隸眉心緊皺,一時沒有言語。
而那幾名魔教弟子也停在原地,不敢再動手了。
太疼了。
楚厭殊低垂著腦袋,薄唇緊抿,無聲的嘶吼。
隻是一會兒沒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麼就變成這副淒慘狼狽的樣子?
楚厭殊攙扶起段聿晟的身體,動作間抑製不住的發著抖。
段聿晟眼皮沉重,失血過多導致他沒什麼力氣,但他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是楚厭殊。
看到楚厭殊安然無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段聿晟安了心。
被楚厭殊攬進懷裡時,段聿晟就鬆了繃緊的心神,無力的倚靠在對方肩頭。
這時,段聿晟萬分確定,楚厭殊從未想過要與他分離。
烏擎隸之語,沒有一句是可信的。
楚厭殊掌心撫在段聿晟後心的位置給人灌輸真氣,他擔心剛才那道沒能攔住的劍氣傷到了段聿晟的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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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聿晟隻覺得心口處熱熱的,因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身體冰冷,忽而暖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