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蘿的名分徹底定下,作為沈長宴後院第一個女人,她無疑是特彆的。
但沈長宴沒打算給她辦宴席,幫她把身份過個明路。
她就像投入海水中的一粒沙,來的時候悄無聲息,住下後也悄無聲息,丁點浪花都激不起。
府中人隻知道後院多了位林姨娘,卻連她是什麼樣貌、什麼性子都不知曉。林姨娘本人也木訥寡言,從不肯出院門,即便有人想去巴結她,也找不到門路。
距離上回見沈長宴已經過去五日,嘉蘿並不著急下一步計劃,每日按時吃藥用飯,兩頰生出軟肉,氣色比之從前好了很多。
用過晚膳,天色已然黑透,嘉蘿卻不似從前那般坐在燈下做繡活,反而提起一盞燈,看著像是要出門。
流雲納罕道“姨娘有事?儘管吩咐我去便是。”
嘉蘿搖頭,“沒事。”
“侯爺今日回來,我去接他。”
流雲狠狠怔住,想到上次嘉蘿問她侯爺的去向,她照實回稟,隻說侯爺外出公乾,五日才回。不曾想姨娘竟然一直記得,還想去接侯爺。
流雲語塞,想勸又不知怎麼勸。
難道同姨娘說,侯爺納你隻是為了你的臉,想見的時候自然會傳召你,平日裡並不需要你履行妾室的職責。更不要說這裡是侯府,不是平頭百姓家,接侯爺下值這種事也不是妾室可以做的。
這話忒不是玩意,流雲說不出口,隻能跟著嘉蘿出去。反正侯爺不樂意,自會同姨娘明說,她隻管把姨娘每日的動向彙報給侯爺身邊的青鬆,餘下的事不歸她管。
嘉蘿頭一回出院子,還是夜間,加之侯府很多地方在夜裡竟然不曾點燈,因此走得不快。
她趕到的時候,沈長宴已經跨過大門,兩人在門口相遇。
“你怎麼來了?”沈長宴語氣算不得好,朝中一幫人翻出沈家的舊事,給他使絆子,他眼下委實沒什麼心情理人,更不要說那個人還是嘉蘿。
更甚者,連日的忙碌其實已經讓他忘了嘉蘿的存在,若非她冷不丁出現,他都想不起來府中多了這麼一個人。
嘉蘿抿抿唇,小聲開口“我”
“妾來接侯爺。妾是侯爺的人。”
一句話解釋來意,一句話解釋原因。
沈長宴聽懂了。
他負手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盯著嘉蘿,不知道在想什麼。
嘉蘿身後的流雲和沈長宴身後的青鬆都狠狠提著心,生怕沈長宴發火。不成想卻聽見沈長宴輕輕嗯了一聲,接著便沒了後文。
這是默認了林姨娘可以來接他嗎?兩人暈頭轉向,滿眼的不可思議。
沈長宴邁開步子,嘉蘿順從地調轉腳步,跟在他身後。
大門掛著燈籠尚能照明,走出些距離後,視線內可見之處儘是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嘉蘿手上的燈盞。她快走幾步,和沈長宴並肩,方便他視物。
而一直邁步很大的沈長宴覺察到嘉蘿靠近後,不僅沒有生氣喝止,反而放緩了步子,像是在刻意遷就嘉蘿的步調。
身形高大的男子和瘦弱纖細的女子並肩走在一處,看起來竟意外的登對。
遠遠落在後方的青鬆和流雲對視一眼,連呼吸都放輕。自從當年那場變故後,他們就沒見哪個女子能這麼近侯爺的身。
林姨娘看著平平無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就憑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