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下屬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頂頭上司沈長宴的脾氣變好了很多。
雖然對他們的操練還是很苛刻,但懲罰的手段卻溫和了不少。
晌午下值的時候,幾個當差的瞧見沈長宴從當值的房間裡走出來,都覺得不太適應,印象裡沈侯很少這麼準時離開。
他們給沈長宴行過禮,落後好幾步,並不敢太過靠近他。
沒過多久,沈侯貼身的長隨來了,不知和沈侯說了什麼,隔得老遠,幾人都能感覺到從沈侯身上散發的陣陣寒意。
幾人不敢再看,灰溜溜從側門離開。
直麵沈長宴冰冷視線的寒柏真是有苦說不出,嚇得不敢和沈長宴對視。
“怎麼病的?”沈長宴心裡窩著火,不止因為今日的午膳不是嘉蘿做的,還因為嘉蘿病了。
想到她那瘦弱的身板,沈長宴氣不打一處來。
“說話!”
“流雲說姨娘是得了風寒,這幾日天氣轉涼,姨娘身子本就弱,又整日整日站在風裡等侯爺,這才病倒。”寒柏頭低得更狠。
沈長宴抿著唇,心中不是滋味。
“我私庫裡有不少補品,你挑些上好的給她送去,讓她保重身子。”
寒柏應下,舉了舉手中的食盒。
“這些飯菜雖比不上姨娘的手藝,但也是姨娘特意囑咐小的去醉雲樓買的,爺您屈尊嘗嘗?”
“拿去扔了。”沈長宴語氣發沉。
寒柏皮一緊,不敢再多話,連忙跑去把食盒扔了。
一整個下午,皇城司裡哀嚎不止,聽說沈侯懲罰不合格兵士的手段又上升一個台階,皇城司大半的兵士都沒逃過懲罰,現在的皇城司是鬼哭狼嚎,如同殺人現場。
而下達殘酷指令的沈侯爺則揮一揮衣袖,在傍晚時分,準時下值。
青鬆一路駕著馬車往沈府走,走了一半路程,還覺得跟在夢裡一樣。
沒想到侯爺有一日也能準時下值,當真不可思議。
他仔細回想,沒發現今日和往常比起來,有任何不同。
興許侯爺隻是累了,想回去休息。
青鬆滿頭霧水趕車。
沈長宴下了馬車,視線在門口逡巡一瞬,徑自往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他卻沒進去,反而在書房門口停頓片刻,又調轉腳步,不知道要去哪兒。
青鬆和寒柏連忙跟上,走了會兒,兩人發現,侯爺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林姨娘的院子。
兩人如何震驚暫且不提,卻說沈長宴一股腦來到嘉蘿房門外,腳下如同生了根,再邁不出一步。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今日很不習慣,很不舒坦。
可口的飯菜沒了,等候在門口的琉璃盞也沒了。
人生前十八年,他生在鐘鳴鼎食之家,想要的東西全都唾手可得,莫說好吃的飯菜、精美的燈盞,便是他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冒死為他攀折。
可如今,他竟然開始眷戀這樣渺小到不值一提的事物。
五年來,沒有這些東西他也走過來了,證明這些本不是他必須擁有的,可為何驟然失去,會讓他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