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宴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心中起疑後,非要查個明明白白才行。
他拿出流雲呈送上來的消息,一條一條翻看。
所有的消息,他都沒看過。
說到底,嘉蘿隻是他後院一個女眷,根本不值得花心思留神。
如果她真有問題,流雲會和他當麵稟報,寫在紙上的消息,隻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沈長宴打開時間最近的一條消息。
是昨日的。
“天未亮,姨娘起身為侯爺準備早膳。”
“用過早膳,姨娘開始做繡活。”
“姨娘聽聞侯爺受傷,不慎刺傷手指。”
“姨娘今日為侯爺繡了一條劍穗。”
“姨娘晨起手腕酸痛,我勸她不要再繡東西,她不肯聽。”
“姨娘今日學了一道新菜,準備明日做給侯爺吃。”
“今日寒柏送來月例銀子和幾匹青色綢緞,姨娘很高興。”
“姨娘說,上次送侯爺的護膝,侯爺不喜,想攢錢為侯爺重新買一份貴重的禮物。”
“姨娘沒說準備送侯爺什麼禮物,隻說要攢一百兩銀子,這麼多銀子,不知要攢到何時。
翻了許久,沈長宴在一個半月前的消息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來如此。
一個半月前,正是她病好後那段時間。
她記得那日他來接自己的時候,仿佛是問過自己喜歡什麼。
不喜旁人探知他的喜惡,他便隨口答了“玉玨”。
其實,他根本不喜歡玉飾,也不戴這玩意兒。
知道真相後,沈長宴心裡反而更堵了。
這個傻子。
玉玨哪有便宜的,依她一個月十兩的月例銀子,要攢到哪一日才買得起?
怪不得要拚命做繡活。
沈長宴想著,控製不住繼續翻看前麵的消息。
“姨娘病倒了,怕侯爺不按時吃飯,把好不容易攢的銀子拿去給侯爺買酒菜。”
“今日賣繡品得了一兩銀子,姨娘很高興,說要攢錢給自己買京城最好吃的糕點。”
沈長宴手指微頓,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他想到嘉蘿布滿繭子的手,想到被寒柏丟掉的飯菜,想到隨意看了一眼就不再管的護膝,頭一回生出幾分悔意。
流雲不是個好的監視者,她本來也不是做這個的,流水賬一般記錄嘉蘿每日的舉動。
沈長宴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沒有水平,甚至稱得上淩亂無聊的消息,他竟然全都給看完了。
還記住了大部分內容。
比如,嘉蘿喜歡素淡的顏色,喜歡甜口的飯菜,天一冷手上的凍瘡便會發作,人雖然瘦弱飯量卻不小
她沒弄明白他的喜好,他倒先一步知曉了她的。
沈長宴有些好笑地收起流雲寫的消息。
隨後他著青鬆去請了一位願意住府的女大夫。
新請一位大夫倒不是全然為了嘉蘿,一則李大夫是男子不方便出入後院,二則李大夫平日照顧他的身體,還要為他尋找解毒之法,並沒有多餘的精力為旁人診病。
原本上次嘉蘿生病時,他就起了請女大夫的念頭,後來諸事繁多,便忘了。
今日既然想起來了,便就補上,省得嘉蘿凍瘡複發,也不肯勞煩李大夫。
女大夫姓秦,約莫四十來歲,精神挺好,人看著卻有些嚴厲。
沈長宴沉聲下令“本侯後院有一位姨娘,日後便請秦大夫照顧她的身體。林姨娘手上有凍瘡,先給她配一副傷藥用。”
秦大夫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