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整個侯府因為沈長宴的腿傷,忙得雞飛狗跳。
“侯爺半夜腿傷複發,李大夫花了一個多時辰針灸,才幫侯爺止了痛。”流雲一邊給嘉蘿穿衣,一邊把知道的消息告訴她。
嘉蘿的臉皺成一團,“從前侯爺舊傷複發也這般頻繁嗎?”
“從未有過。”流雲搖頭。
“罷了,去看過侯爺便就什麼都知道了。”嘉蘿扯了扯身上的披風,把自己裹緊了,轉身衝出房門。
因著前日夜裡的事,沈長宴的書房似乎對嘉蘿放開了權限。
她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書房裡間。
沈長宴半倚在床頭,滿頭滿臉的汗,唇色慘白得緊。
膝蓋上紮著一根又一根銀針,為了方便施針,他沒有穿褻褲,衣擺撩起,堆在腰腹間。
小腿肚上掛著嘉蘿為他縫製的護膝,看起來像是為了紮針,才從膝蓋處往下褪去的。
嘉蘿顧不上害羞,快步走到他身邊,坐在腳踏上,仰頭看沈長宴。
“侯爺,你疼不疼?”她輕聲喚他。
沈長宴搖頭,“不疼。”
這點疼他早就習慣了。
“你莫要看了,免得嚇著。”沈長宴又道。
他指的不是泛著寒光的銀針,而是他的腿。
沈長宴雖然是武將,但皮膚不似尋常武將般黝黑,反而偏白一點。
正因膚色白,更襯得他膝蓋上兩團烏黑格外顯眼。
濃黑的顏色似乎滲透到他骨頭裡,看起來邪惡又恐怖。
“這是什麼?”嘉蘿問。
沈長宴“是毒。”
嘉蘿驚得險些從腳踏上跌落。
沈長宴“無妨,李大夫有把握為我解毒。”
嘉蘿右手撫住胸口,長舒一口氣。
“李大夫為侯爺解毒的時候,妾能不能留下來照顧侯爺?”
沈長宴默然。
“妾會很小心的,一定不給侯爺添麻煩。”嘉蘿聲音焦急,生怕沈長宴拒絕。
沈長宴朝她搖手,拍了拍床邊,示意嘉蘿坐過來。
嘉蘿坐下後,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嘉蘿。
“解毒會耗費很長時間,且我的腿傷時不時便會發作,你留下照顧我,會很辛苦。”
嘉蘿連忙保證“妾不怕辛苦。侯爺,你就讓妾留下吧,妾看不見侯爺,真的很擔心。”
過了半晌,他才道“好,我答應你。”
沈長宴神情無奈,好似被嘉蘿纏煩了,不得已才答應她。
其實他比誰都希望嘉蘿能留下來照顧他。
他腿上的毒是三年前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彼時情況緊急,隻能控製著不讓毒素從膝蓋處蔓延。
等仗打贏了,解毒的藥引子生骨花卻被皇帝暗中毀去,一株不剩。
李大夫拚儘全力,也隻能保他五年內不死,且這毒還會不時發作,讓他經受蝕骨之痛。
五年一到,若還不能成功解毒,他便會全身潰爛而亡。
這也是皇帝一直不動他的根本原因,皇帝不會為了他這樣一個注定早死的人背負殘害忠臣良將的罵名。
此次毒發,確實是意外,但也是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