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蘿眼神懨懨的,沒有一點神采。她像一朵根莖軟塌、葉片泛黃的花,隨時都有可能凋謝。
沈長宴的情緒已經麻木,他怔怔地看著嘉蘿,第一次當著嘉蘿的麵落淚。
或許嘉蘿這樣的花,就應該生長在廣闊天地間,而不是被他以愛之名困在侯府裡。
如果當初沒有攜恩把她強留在侯府就好了。
沈長宴這般想著,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阿蘿,對不住,都是我害了你。”
“侯爺。”
嘉蘿終於肯給他回應,可惜她的聲音太過無力,像天邊的雲,不知何時來一陣風,就能把她的氣息吹散。
嘉蘿的聲音太陌生、太虛弱,沈長宴聞言渾身一僵。
除了麵色,她的語氣也能暴露她快要離去的事實。
意識到這點,沈長宴的眼眶變得更紅。
“我在。”他的聲音嘶啞,忍不住顫抖。
“侯爺,我怕是不行了。”嘉蘿輕聲道。
沈長宴搖頭,握緊她的手,“不會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問嘉蘿為何隱瞞身上的病症,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留住嘉蘿,隻要嘉蘿能留在他身邊,他什麼都可以不計較。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侯爺就不要白費力氣了。”嘉蘿說著,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那滴血出現得毫無征兆,卻分外紮眼。
沈長宴鳳眸微縮,手忙腳亂想為嘉蘿擦拭唇邊血跡,卻被嘉蘿偏頭躲過。
他的手僵在半空,目光無措地看著嘉蘿。
“我能碰你嗎?”
“求你了,阿蘿。”
他看到嘉蘿長睫微顫,眼睛流出淚水,以為她會心軟,沒想到她還是拒絕了。
嘉蘿搖了搖頭,抬起放在裡側的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並趁著沈長宴發愣的時候把被他死死拽在手裡的手抽出。
“到此為止吧,侯爺。”
“我身為一個母親,卻護不住自己的孩子,有今日,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沈長宴被嘉蘿的話刺激得眼前發黑,他低吼出聲“不,是我害了孩子,若要報應,若要懲罰,也隻會報應到我身上,懲罰到我身上,你千萬不要這麼想。”
嘉蘿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意見,隻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侯爺,我想求你一件事。”
“阿蘿。”被她交代遺言般的語氣刺痛,沈長宴忍不住叫她,聲音發顫,“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想臨仙鎮了,您能不能將我的屍骨送回去?把我埋在我阿爹阿娘身邊,我想他們了。”嘉蘿道。
沈長宴沒有立刻答應,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嘉蘿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說話。她沒有催促,隻是安靜而固執地盯著沈長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