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家以後，黃嘯一直對陳溪暮的演奏念念不忘，因此今天想來碰碰運氣，看還能不能碰上那位鋼琴師，好在他賭對了。
如果鄭希傳在這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是自他認識這位老師以來，黃嘯第一次主動來聽一位音樂人的演奏。
放在過去，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希望黃嘯能夠提點自己的音樂人如過江之鯽，而絕大部分人都被卡在了和他見麵的那一關，極少數關係通天或才華橫溢的幸運兒能夠僥幸見到他，也隻能雙手奉上自己的音樂小樣，祈求黃嘯撥冗聽完能給些意見。
然而事實上，由於質量良莠不齊，為了保護自己的耳朵，從很久之前起，黃嘯就基本不再聽他收到的小樣了，每次都是成筐成筐地當成垃圾丟掉。
區區兩個小時的鋼琴曲，陳溪暮能夠讓黃嘯聽完念念不忘，這件事說出去就能讓無數音樂人羨慕死。可惜今天鄭希傳沒來，他哪裡知道老師連他都沒通知，就自己偷偷跑來「初見」了。
簡單看了一眼這個舉止優雅的中年男人，陳溪暮就直接排除了他對自己或初見有歹意的可能，看樣子應該隻是個衝著鋼琴演奏來的普通人。
感受到他投來的目光，黃嘯倒是落落大方，笑著朝他舉杯示意。
回以微笑後，陳溪暮不再關注周圍的客人，直接開始了今晚的彈奏。
從「初見」回到家，打開電腦他發現了無腳鳥的最新留言，時間是一個小時前。
「錢已經到賬，服務費已扣除。」
陳溪暮看了一眼自己的金手指賬戶，發現上麵果然多了四十五萬，跟預計的時間一致，不愧是龍淵，效率還挺高。
之所以不是五十萬，是因為當次交易價值的百分之十，需要作為金手指中間人的固定服務費扣除。
「謝謝，合作愉快。」
網絡的另一端，穿著一身浴袍、身上還帶著熱氣、剛剛將頭發盤起來的無腳鳥走到電腦前，剛好看見這條消息。
從她收到龍淵的錢，將它轉過去，然後等待對方回複的這段時間裡，她就對屏幕另一端、那個叫「李易安」的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個金手指的新注冊用戶，竟然從那麼多中間人裡準確地挑出了自己，開口就是找龍淵賣利加潛伏臥底的身份，而且情報居然還是真的……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猶豫了一下，將聊天框裡已經輸入的「合作愉快」四個字刪掉，然後重新編輯了一句話發出去，「我這裡還有一個關於這次交易的附贈情報，你想聽嗎？」
大概過了兩分鐘，李易安回了四個字，「說來聽聽。」
她露出奸計得逞的微笑，接著道「龍淵同意轉賬，說明你賣給他們的情報是真的，隻不過他們並沒有真正抓到人。」
「什麼意思？」李易安問道。
「我在漢東市的線人告訴我，四個小時前，當地發生了一處燃氣管道的爆炸事件，地點在城區東部的一處科技園裡，那個地方實際上是龍淵在漢東的天網數據中心。而在爆炸發生後不久，當地治安署開始在漢東市各交通要道和邊境設卡。所以我推測，龍淵並沒有抓到你揭露的那個叫高旭的潛伏人員。」
看著無腳鳥發過來的這一大段，陳溪暮決定收回自己剛剛誇龍淵效率高的話。
堂堂黑暗世界的三極之一，掌握獨家情報的情況下，竟然連一個小小的研究員都搞不定，還讓他跑了，傳出去絕對會讓同行笑掉大牙。
哦，現在應該已經傳出去了，金手指的中間人可沒有什麼保密義務，既然他知道了，那就代表著全黑暗世界都知道了，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而隨著其他組織的目光在這件事上逐步聚焦，向龍淵出售情報的他，遲早也會被挖出來，這意味著他在事實上得罪了一個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和龍淵同為黑暗世界三極之一的利加靈能管理局。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龍淵辦事不力。
就在他感歎龍淵是豬隊友的時候，無腳鳥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既然已經看過了我白送的情報，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不算過分吧？」
「當然，答不答隨你。」她補充道。
好家夥，原來在這兒等著我，釣魚是吧？
仿佛已經看到了無腳鳥得意的笑容，陳溪暮有些無奈，「你問吧。」
和他想的一樣，對麵笑得很開心，她將早就準備好的問題放進輸入框，「你是不是賽裡斯人？」
十秒鐘後，她等來了李易安的回複，「是。」
同一時間，信城龍淵總部，局長辦公室。
「情況怎麼樣了？」楊再興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孫洗河，神色平靜。
「人還沒找到，但公路、鐵路和航空都用不了的情況下，他被鎖定隻是時間問題。」孫洗河答道，「高旭在漢東負責和經手的天網數據雖然數量不多，但基本上該有的都有，一旦泄露，對正在運行的天網會產生多大的影響我們目前還無法預估。好在那些運行數據都有特殊標識，隻要他人還在國內，就鎖死了通過網絡傳出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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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楊再興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桌上那一遝兩指厚的資料，「那這些是？」
「高旭不是一個人在潛伏，有人提前通知了他。」孫洗河指著資料，「這是情報部整理出來的緝查名單，上麵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這麼大動作？」楊再興眉頭微皺。
「涉及天網，不能不重視。」孫洗河神情嚴肅，「這次揭露目標的情報，竟然來自一個外部的交易，我很難讓自己不去揣測，在我們發現他之前，有多少情報泄露了出去，以及還有多少同樣的潛伏人員躲在我們的組織裡……」
說到這裡，孫洗河的語調有了明顯的變化，他隱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平和的語氣，「更加離譜的是，我們竟然不知道，一個在漢東工作了三年的非戰鬥序列的數據研究員，竟然是一位三級能力者？如果早點知道，我們又怎麼會派普通的治安官負責抓捕行動，以至於讓他輕鬆跑掉！」
「嗯……」楊再興沉默了幾秒鐘，才輕輕開口「那你放手去做吧，我就不看名單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通知研發部，所有在進行的項目全部封存，同時讓外事部各小組終止一切任務並進入靜默狀態，直到你的調查結束。其他部門繼續作業。」
「明白！」孫洗河點頭道。
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身後又傳來楊再興的聲音，「另外，派人盯一下那個通過金手指跟我們交易的人，我有預感他手裡肯定不止一條關於我們的料。試試把他跟我們交易的細節放出去，反正這事也瞞不住了，看看能不能炸出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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