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日，第二天上午，楊暉開車把妻子送到公司後，沒有直接去上班，而是來到了初見。
“您好，我們還沒有開始營業。”打掃衛生的服務員看見推門而入的楊暉，出聲提醒道。
“你好，我和呂先生有約。”楊暉站在吧台前，禮貌地問道“他現在來了嗎？”
“阿暉，這裡。”這時，呂坤從後廚走出來，衝楊暉招了招手，然後兩人找了個就近的卡座坐下。
“什麼事這麼重要，電話裡說不了，非得當麵跟我說？”呂坤敞開上身的拉鏈式防風運動服，露出裡麵的貼身短袖，領口上有淺淺的濕痕，看樣子是剛運動回來。
“是這樣的，老板……”楊暉斟酌了一會兒，將昨天吳文濱說的事情又跟呂坤完整地說了一遍。
呂坤靜靜地聽完，輕輕開口問道“所以，他想走水路出國避避風頭，對吧？”
“是的。”楊暉乾脆地答道。
“你這個朋友……叫吳文濱是吧？”呂坤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和楊暉分彆倒了一杯水，“他的底細你知道嗎？”
“當然，2126年，我跟他在中部軍區服役，算是多年的戰友。”楊暉一臉坦然，將兩人的關係娓娓道來，“退役之後，他跟當時的女朋友去了漢東，我跟我老婆回了香南。”
呂坤點了點頭，“你這段經曆我知道，但我想問的是，你們好幾年沒見了，為什麼他在漢東得罪了人，會跑來找你呢？”
楊暉聞言露出些許遲疑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老板。”
“但文濱跟我在部隊的時候就是鐵哥們兒，香南離漢東也不遠，他來找我很正常，況且……”他頓了頓，語氣堅定地接著道“他向我保證，自己沒有犯事，不然我已經親自聯係治安署抓他了！”
楊暉下意識拔高的音量讓不遠處吧台後的服務員都不由自主地望了過來，很快他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低聲道“抱歉，老板……”
呂坤擺了擺手，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然後站起身來向後廚走去。
路過楊暉身邊時，他輕輕拍了拍這個跟隨了自己好幾年的老部下的肩膀，“我會幫你問問，等我消息。”
同一時間，少年和少女並肩走在街對麵的人行道上，正是初見的兩位“童工”。
他們來到斑馬線前，望著剛剛變紅的信號燈，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下周就過年了，你有什麼打算？”王靜嘉穿著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和灰色的直筒闊腿褲，頭發簡單地紮了個馬尾，臉被凍得紅撲撲的。
“什麼什麼打算？”陳溪暮一身黑衣黑褲，外麵套了件黑色的棉質外套，張嘴向前呼出了一大股熱氣。
“過年呀！”王靜嘉睜大了雙眼，側頭望著他，“你要來我家嗎？我媽應該會做很多好吃的。”
“不知道，再說吧。”陳溪暮搖了搖頭，“我估計爺爺會叫我回去吃個飯。”
“哦……”少女拉長尾音，在原地蹦了兩下，突然湊上來神秘地問道“你不是說，你大伯已經知道了上次婚禮的事故是你搞的鬼嗎？那你這麼回去，他們不會找你麻煩嗎？”
“你管得倒是挺寬。”陳溪暮望著她眼底藏著的一抹幸災樂禍，輕笑道“你放心，陳泰鴻沒臉找我，而陳興鑒……他沒那個膽子。”
那天晚上的事，陳玉軒轉天就跟他說了，包括陳德昌發話保他、陳興鑒在公司做假賬被發現的事，叔侄倆為此可是樂了很久。
王靜嘉還想再說話，卻聽陳溪暮驚聲道“綠了！快走！”
然後他拉起少女的手，如風一般地衝上了馬路，最後趕在綠燈倒計時歸零之前到達了街對麵。
來到初見的門口，王靜嘉一臉無語地望著走在前麵、東張西望的陳溪暮。
這時大門從裡麵被推開，走出來的人剛好跟兩人打了個照麵，“楊叔叔？”
“嘉嘉？”楊暉望著麵前的少女，和抓著少女手的少年，驚訝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
王靜嘉對上他的目光，突然覺得臉上不是那麼冷了，反而有些燙。
不過，她並沒有嘗試掙脫陳溪暮的手，而是強裝鎮定地說道“呃……楊叔叔，你今天不上班嗎？”
楊暉被她這麼一問，收回目光的同時搖了搖頭，“沒有，先跟老板聊點事，現在去公司。”說完，越過兩人向停車場走去。
“他是誰啊？”陳溪暮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
“坤叔公司的教官，我見過幾次，人挺不錯的……”王靜嘉沒好氣道“倒是你，準備抓到什麼時候？”
“抱歉，沒注意。”陳溪暮聞言連忙鬆開，聳了聳肩道。
“哼……”王靜嘉臉色微紅地將手重新插回羽絨服的口袋裡，然後推門走了進去，陳溪暮緊隨其後。
隻不過進入室內後，王靜嘉徑直向初見的大廳裡走去，而他卻不動聲色地扶著玻璃門緩緩關上。
借著隨手關門的動作，他望向外麵的眼神看似散漫，實際上卻一直鎖定著街對麵的便利店裡，一個從櫥窗前的座位上站起來的壯碩男人。
如果楊暉在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位正是他曾經的鐵哥們兒和戰友，吳文濱。
幾分鐘前，和王靜嘉一起路過那家便利店時，透過櫥窗陳溪暮就注意到了他，隻是當時不方便直接觀察，所以並未表現出任何異狀。
直到過馬路換了個視野，他才開始隱晦地打量對方。
前世多年職業生涯養成的習慣與直覺讓陳溪暮基本確定對方不是善類，但應該不是衝自己來的，因為太業餘了。
從那家便利店的櫥窗所能觀察到的視野來看，男人十有八九是在監視初見。
本來陳溪暮猜測他是來找呂坤的，畢竟坤叔是這家餐廳裡除他之外最有價值的目標，直到楊暉走出來離開初見，那人毫不掩飾地站起身，而且很明顯視線也在跟著移動，他才確認對方的監視對象不是呂坤，而是王靜嘉口中的楊教官。
這也是他剛剛問起楊暉身份的原因。
望著楊暉和一直盯著他的吳文濱先後消失在視野裡，陳溪暮才收回審視的目光，轉回餐廳裡。
既然這人不是衝著他或呂坤來的，那就沒必要太過在意。畢竟他隻是一個高中生，不想乾超級英雄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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