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薑萊直接打車去了京渡墓園。
墓園的小徑蜿蜒曲折,零散落著一些碎葉,一陣風過,它們輕輕搖曳,像是在給她指引方向。
一步,兩步,三步……一百九十九步。
轉彎,抵達城市半山腰的墓地,這裡的墓地,排序得非常分明,每人都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誰也不怕彆人搶了自己該得的那部分去。
是真的很適合雲嘉這樣性子的人居住。
將買的蜜桃雪山放在空蕩蕩的墓碑前,看著碑上那張明媚的笑臉,薑萊勾著紅唇笑了。
“雲嘉,生日快樂。”
墓地安靜,但並未有人應答。
薑萊隨意往旁一坐,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跟她閒聊起來,“你離開已經有一年了,而我,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攀上了靳盛時這根線。”
“你有沒有覺得很可笑,在既是你生日也是你忌日的這天,我跟他領證結婚了。”
依舊沒人回答她可笑不可笑,她自己稍稍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挺可笑的。
她曾經最不屑裙帶關係,但現在,為了報仇,她最終也還是選擇了一條不光彩的路走。
眼前被霧氣覆蓋時,她抬起手,輕輕的撫摸墓碑上那張恬靜的笑臉。
她的雲嘉啊,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可是一年前,卻被迫跳樓自殺麵目全非。
眼神略有幾分失焦時,她說,“我知道,你不想我幫你報仇,可是,我無法眼睜睜看著那些劊子手在我麵前相安無事的走來走去,憑什麼,憑什麼你這個最無辜的人在死了後,還要承擔那些不該承擔的罵名。”
想起過往發生的那些事,她拳頭止不住的握緊,“不管是高家,還是薑家,我一定會讓他們為自己做的事付出相應的代價。”
而她會選擇靳盛時做自己的靠山,一方麵是為了報複薑宜那對狗男女,另外一方麵,隻有靳盛時那混不吝,不怕死的性子才能壓得住高家,隻要她和他牽絆住,高家便不能拿她怎樣。
話說到這,她抬手將掉落的淚擦掉。
帶著哭腔繼續道“雲嘉,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順順利利將他們送進監獄。”
淚水滑過臉頰,像冰冷的冰雹砸進她心底,她無助的將臉埋進膝蓋裡,內心的悲痛和絕望幾乎要將她吞噬掉。
雲嘉,你走之後,再也沒人幫我擦眼淚了。
和往常一樣,她在墓園陪了雲嘉一個上午,待到午間陽光肆無忌憚的噴灑大地時,她揉揉發麻的腿起身,離開之際,她麵色恢複如常。
“雲嘉,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得癌症了。”她眉眼放鬆,嘴角笑弧很是釋然,“是早期,但我不想治了。”
“再等等我吧,等我處理完所有,我就來陪你了,到時候,我們下輩子要做親姐妹。”
來時,風吹著落葉,像是在給她指引方向。
離去時,風吹拂著她的發,又像是在挽留。
但薑萊步伐不止,她得珍惜每一分鐘。
上了靳盛時這艘船,隻有她給了他想要的,他看到了她的能力,他才能給她想要的。
離開墓園不久,她接到了備注“媽”的電話。
當然,這不是她親媽,而是薑宜的親媽。
在還沒徹底撕破臉皮之前,她依舊選擇不動聲色,接通後,聲線乖巧,“媽。”
聽筒裡,傳來女人溫柔的聲音。
隻不過,是溫柔刀罷了。
“小萊啊,高家今晚在月色舉辦了個小型宴會,邀請了我們一家過去,你不要忘記了。”
光是聽到“高家”兩字,薑萊就犯惡心,但麵上,卻不顯露任何。
“我知道的。”
齊玉珍,“嗯,記得穿漂亮點,如果沒有當季的高定,可以找你姐借一條穿穿。”
結束通話後,薑萊眸中一片漠然。
嗬,借薑宜的穿,她怕染病。
傍晚八點整,薑萊抵達月色。
齊玉珍說是小型宴會,可當她看到熙攘的人群,熱鬨非凡的現場,便直覺今晚不簡單。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並不會出錯。
剛進入大廳不久,她就被齊玉珍領著去了一間休息室,室內沙發上,坐著薑父薑千峰和薑宜,兩人和往常不同,對她,麵上都掛著笑。
薑千峰難得好臉,“小萊來了。”
薑萊揚唇喊人,“爸。”
又看向薑宜的方向,“姐。”
齊玉珍親熱的拉著她坐下,看向她時,眼神柔和,充滿了慈愛,“爸媽有事跟你說。”
都搞這樣的陣仗了,薑萊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