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沒過了腳踝。
陳烈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趙大海往前走。
“趙哥,這趟進山,得幾天啊?”
“少說也得三四天吧。”趙大海呼出一口白氣。
“這回咱們去的是老地方。”
“山裡有個小屋,是以前老獵戶留下來的。”
“凍不著也餓不著。”
陳烈心裡暗暗佩服。
自己光想著打獵了,壓根兒沒考慮過這些。
陳烈的記憶中也有獵人小屋的片段,隻是他之前並不經常接觸,居然把這茬忘了。
興安嶺深處應該有不少差不多的獵人小屋,正常情況下,獵人寒冬時進山,通常一進就是幾天,沒有個遮風擋雪的屋子取暖,人肯定是要凍死的。
趙大海的確是經驗豐富的獵人,起碼在狩獵方麵,經驗應該比陳烈要多的多。
“還是趙哥想的周到。”陳烈咧嘴笑了笑“我隻想到要進深山,都想好後麵要挖雪洞睡覺了,也沒想過找個獵人小屋。”
“趙哥說的這個小屋是啥時候蓋的?你親手弄的?”
“不是。”趙大海憨厚地笑了笑“都是前輩們留下來的,我就撿了個現成的,隻是加固了一下,往裡放了點東西。”
“小烈,你還年輕,有些事可能不大清楚。”
趙大海又看向陳烈,輕聲道。
“山裡其實也挺苦,風餐露宿的,還得防著野獸,沒想象的那麼清閒。”
“這獵人小屋,也不過是個遮風擋雪的地方,比起家裡可差遠了。”
“這些小屋,還是早些年咱們場長領著人建的呢。”
陳烈聞言若有所思,而後抬頭又道。
“趙哥,你跟我說說這王場長唄?”
趙大海看了陳烈一眼,立刻就明白陳烈是什麼意思了,繼而咧嘴一笑。
“你這腦子轉得可真快。”
“你也是林場的人了,也該和你說說領導的事,不過你小子腦子可彆往歪處想啊。”
“不會不會,就是想了解一下領導,以後也能更好工作嘛。”
陳烈被看穿了心事,咧嘴笑笑,趙大海卻沒當回事,開口道。
“王場長叫王振,今年五十多了。”
“之前是林場的會計,兢兢業業幾十年,是一點一點熬上來的。”
“前些年你也應該知道,人都認乾,咱王場長也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最是剛正不阿。”
陳烈追問“那他喜歡什麼呢?”
趙大海又看了陳烈一眼,略微想了一下。
“王場長喜歡什麼我還真不清楚,他這些年一心撲在工作上,就是常年工作累的,身體不太好。”
“至於他個人的話,生活挺清貧的,都是公事公辦,也從沒聽說他往家裡拿過林場的東西。”
陳烈聞言皺眉,情況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一個這麼剛正不阿的人,恐怕就算之後林場要私有化,他也肯定要公事公辦,走後門可能不大行了。
“小烈,我可跟你說,你彆瞎琢磨送禮的事兒。”趙大海看著陳烈,語氣凝重的叮囑道“場長最煩這個,你要真送了,他怕要把你攆出去。”
“不過隻要你好好表現,場長肯定能看到,該是你的也少不了。”
陳烈點頭答應,腦子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他還是覺得要投其所好,把和場長的關係弄好,隻是他才剛來林場,什麼都不太清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吧,爭取在天黑前趕到小屋。”趙大海招呼道,率先邁開步子。
陳烈緊隨其後。
小王和李二狗一直走在兩人前麵,腳步飛快。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抽打在臉上。
陳烈裹緊了身上的棉襖。
呼出的白氣瞬間在睫毛上凝結成冰霜。
這東北的冬天,真夠勁兒。
走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