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海一直悶頭喝酒,心事重重的,林憶苦也一直給他倒酒,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勸。
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很難過去的,陳大海又是個心思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來。
不過這一切還是要靠他自己,彆人是幫不上忙的。
酒過三巡,趙大海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林憶苦見狀,也漸漸的打開了話匣子。
“建國的事……唉……”林憶苦歎了口氣,打破了沉默,“現在還在擱置審查,弄不好……工作都得丟了。”
趙大海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沒說話,隻是又灌了一口酒。
他知道,自己被冤枉入獄,王建國何嘗不是無妄之災,槍又不是他想丟的,有人故意設套弄他們,誰又能防得住。
這件事像是在他心裡壓了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這事兒透著詭異。”林憶苦壓低了聲音,“烈子也覺得不大對勁,你……有啥想法沒?”
趙大海搖搖頭,眼神有些空洞“沒啥想法,就知道跟我沒關係。以後我也不想搭理這些事了……就是……有點對不住建國……”
林憶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彆太自責了,這事兒誰也想不到。先顧好自己吧。”他轉移了話題,“我跟烈子打算合夥開個皮革廠,指標已經下來了,就是現在銷路還沒著落……”
他看著趙大海,試探著問道“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乾?”
趙大海愣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黯淡下去。他放下酒杯,搓了搓布滿老繭的手,低聲道“我還是……想回去打獵……”
“大海,今年形勢不一樣了,聽說林場要改製。”林憶苦給趙大海添了杯酒,語氣低沉,“好像開辟了新的砍伐區,說是要加大木材產量。”
趙大海愣了一下,濃重的眉毛擰成了一團“改製?咋回事啊?”他在監獄裡待了一年多,對外麵的情況一無所知,感覺像是換了個世界。
“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咋回事我也不清楚。”林憶苦搖搖頭,“回頭你問問烈子,他消息靈通。”
趙大海悶悶地點了點頭“嗯,我也想跟烈子好好聊聊。”他心裡五味雜陳,對未來充滿了迷茫。打獵是他賴以生存的技能,如果林場改製,他還能繼續打獵嗎?
林憶苦又歎了口氣,搓了搓手“我爹媽走得早,就我一人,孤苦伶仃的。就想多弄點錢,以後娶媳婦過日子。”他語氣裡帶著一絲落寞,眼神也有些黯淡。
趙大海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心裡也泛起苦澀。他和林憶苦的境遇何其相似,都是孤家寡人,在這世上苦苦掙紮。
一杯接一杯,辛辣的白酒麻痹了神經,也衝淡了心頭的苦悶。兩人喝到深夜,都有些醉了。
第二天清晨,寒風凜冽。陳烈早早起床,簡單吃了點早飯,就裹緊棉襖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炊煙嫋嫋,一股苞米粥的香味飄了出來。
“村長,在家呢?”陳烈推開虛掩的院門,大聲喊道。
“哎,是烈子啊,快進來進來!”村長正坐在炕上喝粥,看見陳烈來了,連忙放下碗筷,熱情地招呼他上炕。
陳烈脫下沾滿雪花的棉鞋,盤腿坐在炕上,開門見山地說“村長,磚廠集資的事,怎麼樣了?”
村長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歎了口氣,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唉,烈子啊,這事兒……難啊!”
他拿起旱煙袋,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濃烈的煙霧彌漫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