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魂摩挲著光滑的鱗片,神色大變。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勾陳身為麒麟,亦有逆鱗,如今他將逆鱗交付給夢魂,意思很明顯,夢魂就是他的逆鱗,碰者必死!
“前輩,這……”夢魂明白逆鱗的珍貴,而且拔下逆鱗對勾陳的傷害極大,他需花很長的時間修養才能恢複。
一縷綠發堵住了夢魂接下來要說的話,“你還是不明白這麒麟果對我的重要性。我活了近千年,每時每刻都在渴望生育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子嗣。今日你完成了我的心願,那你就是我最大的恩人,有這片逆鱗,以後你去東大陸任何一個大荒都能得到其中妖皇的禮遇。”
碧綠的發絲有著幽幽清香,縈繞在夢魂鼻尖,他又想起了夢溪的話,“麒麟者,牡為麒,牝為麟。”,是了,勾陳前半輩子一路征戰,坐上了大荒的頭把交椅,在世間難有幾個敵手。在餘下的日子裡,他體內的母性光輝爆發,隨著時日長久,渴望誕下血親的念頭就愈發強烈,不然他也不會遠離大荒,在天光靈墟蹲守數十年。
勾陳現在急於誕下子嗣,但夢魂還是不得不潑一盆冷水,將遺跡中麒麟果吸納紅霧的事情告知於他。紅霧能影響人的神智,濃度一高甚至會侵蝕神智,讓人化作野獸,可以說是負麵情緒的具象化。麒麟果將全部的紅霧吸納,固然增加了藥力,但也可能留下不可預知的影響,加上幽韻那句話,一直讓夢魂有些擔心。
勾陳聽了表示不用擔心,麒麟生來就具有大氣運,不可能會被這類邪祟傷到。
既然勾陳自己不擔心這事,夢魂也沒有必要瞎操心,收了還在吸收雲氣的流雲鐘,當日便動身離開天光靈墟。而勾陳收了麒麟果,告彆住了數十年的草窩,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就回他的大荒了。
……
出了天光靈墟,夢魂並沒有急著往夢家趕,他一路在大梁國晃悠,聽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們講述大陸各處的奇聞異事,挑選著各類有趣的物件,準備帶回去孝敬長輩。
而大梁也不愧是東大陸的商業樞紐,一些東西他隻在藏書館的典籍上見過,從沒看見過實物。琳琅滿目的大梁坊市當真是讓夢魂開了眼,一連幾天他都跑到坊市去逛。
兒時他也看了不少玄奇的小人書,幻想著能在坊市發現個什麼珍奇的小玩意,裡麵居住著一名厲害的仙人能指點他修行。現在他長大了,雖不會再像兒時那般幼稚,卻也希望能在這浩如煙海的雜貨市場淘到點有用的小玩意。
結果一個月過去,現實再次告訴夢魂,不應該抱有幻想,這類雜貨市場根本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就算是好東西,那價格也被標的明明白白,小人書上寫的東西終究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與其幻想著撿到什麼寶貝,不如腳踏實地地去修煉。
離開坊市,夢魂買了匹快馬,沿著官道飛馳,路上偶爾在下榻的城鎮接點懸賞,獵殺獵殺妖獸,補充盤纏。就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兩個月,夢魂才堪堪來到大梁的邊境。
與都城的繁華相比,大梁的邊境雖然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大多行色匆匆,不是趕著去都城售賣貨物,就是去他國拉取物資,最多就是在這邊陲小鎮休息一晚,不會多做停留。
夢魂也不打算停留,邊陲有重兵把守,就算有妖獸也會在第一時間被剿滅,根本沒啥懸賞可接。就在夢魂坐在一個冷清的茶攤前慢悠悠地喝著茶,看著往來商隊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投射下大片陰影。
夢魂自顧自給自己斟上一杯清茶,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蠻龍,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麼這麼狼狽了?”
來人正是蠻族後裔蠻龍,他大咧咧地坐到夢魂對麵,抓起茶壺,仰頭猛灌。待喝儘茶水,發出一聲暢快的呼聲後,才娓娓道來。
那日與夢魂分彆,他啟程趕回蠻族,前腳剛踏進族裡,就看見父親跟一名紅發紅須的老者開懷暢飲,他心裡一驚,不聲不響地退了出來,連夜跑路,甚至橫穿天夜國,跑到這大梁的地界上來。
聽完蠻龍的敘述,夢魂好奇心大起,一名老者就能將他驚得連夜跑路,連族裡的試煉都不管了?
“你懂個屁,老板,再上壺茶。”蠻龍一邊叫罵,一邊招呼老板上茶。“我怕的不是那個老頭,是他孫女。”
“謔,你還怕女人啊?”夢魂哈哈大笑,看著虎背熊腰的蠻龍,很難想象會從他嘴裡說出怕一個女人。
“所以說你懂個屁,聽說過人形暴龍沒?”蠻龍接過老板遞來的茶壺,給夢魂添了茶水,又一陣豪飲,道:“聽說過赤龍族沒?上我家的是赤龍族的大長老,人送外號萬歲老赤龍。”
對於赤龍族,夢魂略有耳聞,在一些古籍上有過零星記載,他們是留存於世間少有的龍族,生來便能駕馭火焰,體魄又強橫無比,加之壽命悠長,是唯一能精通多門技法的種族。
“那個老不死上我家串門,八成又是為了他孫女的婚事而來。我見苗頭不對,就撒丫子溜了。”蠻龍一臉鬱悶,顯然提起這事大感臉上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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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孫女長的不行?”夢魂打趣道。
“不是不行,我跟她從小定了娃娃親。我最早見她那會兒,據我父親說,我還在繈褓裡,她還在蛋裡,這事怎麼想怎麼邪門吧。後來在我幼年,老赤龍就帶著他孫女來我家串門了,你能想象一個路都走不穩的女娃,在哭鬨的時候,一拳打碎山石,還把在玩泥巴的我痛扁了一頓的感覺嗎?那時候起,我就對這女娃有陰影了,老子絕對不會娶這麼暴力的女人。”蠻龍說的唾沫橫飛,口乾舌燥,又是一口茶水灌下。
夢魂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你現在打算去乾什麼?”
蠻龍撓撓頭,尷尬地笑了起來,道:“一路上隻想著跑了,還真沒考慮過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