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一兜兜轉轉,來到一間酒肆。
一名青年此時正在與幾名好友對飲,喝的臉色酡紅,口中不斷吹噓著自己在翰林院中的經曆。
“我在翰林院那可是地位尊崇,首屈一指,彆看那裡學究眾多,可也都得看兄弟我的臉色!”
“什麼叫書中自有黃金屋,什麼叫書中自有顏如玉?看到了嗎,這就是黃金屋,這就是顏如玉……”
青年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順勢拍在桌上,直看得周遭幾人瞠目結舌。
這幾個都是些地方上的地痞無賴,平日裡遊手好閒。
今日被對方聚到一起,也是因為聽說對方有樁買賣要介紹他們。
如今見對方出手如此闊綽,幾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人更是乾澀的咽了口唾沫,伸手作勢便要來抓。
“誒,乾嘛呢,想明搶啊!”
青年一把將銀錠抓起,又順勢揣回到了懷裡“彆說我沈平不照顧你們,我認識一個大主顧,要運些東西去福州,隻要你們能夠幫忙護送到,銀子少不了你們的……”
“沈大哥!”
就在沈平與這幾名地痞說話之際,周定一也匆匆走上樓來“終於找到你了!”
這沈平是比周定一早兩年入選的三甲之一,是當年的探花郎。
因為其長了一張巧嘴,頗是能說會道,所以極受當初那位翰林院主管的賞識。
隻可惜如今時過境遷,翰林院主管更替,沈平也不複當初的逍遙自在。
但是此人心比天高,又豈肯這麼容易便低頭認命。
某一日他在他在外麵喝酒,也如今日這般吹噓自己在翰林院中地位尊崇。
也恰恰是他這一句無心之言,引起了渡邊一郎的注意。
渡邊一郎提議向他求購古卷,出價頗高。
可是他手裡又哪有什麼古卷能賣給對方?唯一的渠道自然也隻有做賊。
當天晚上他便從翰林院竊出了一本古籍,渡邊一郎則是給他開出了八十兩銀子的高價。
這筆銀兩對於當初的沈平來說可是一筆巨款。
而盜竊了古卷後的沈平也的確曾因此事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
直至後來他發現竊書之事並無人追究,畢竟翰林院如今珍藏的典籍眾多,哪怕說是浩如煙海也不為過。
雖然每本書都有被記錄在冊,可是又有誰能一一盤查?
就這樣,沈平的胃口變得越來越大,人也變得越來越貪。
他不僅自己偷書,還慫恿翰林院的其他編修與他一道。
膽子大些的便如他這樣直接偷書進行售賣。
膽子小的便取折中的辦法,抄錄書中內容,售賣手稿。
沈平靠著做中間人抽成,賺的缽滿盆滿,如今隻在翰林院中掛個虛職,幾乎鮮少露麵。
而周定一之所以能夠搭上他這條線,還是因為他當初被劉員外逐出家門,窮困潦倒,在街邊替人寫書信牟利,恰好被沈平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