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言騎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馬,馬蹄聲拖遝而沉重,緩緩踏入京城的城門。
城門下,厚重的陰影仿佛要將他吞噬。
他身形疲憊不堪,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整個人微微佝僂著。
麵容憔悴得如同曆經了無數個寒冬的枯木,雙眼布滿血絲,透著深深的疲憊與無奈。
鎧甲上還殘留著戰場上的塵土與血漬,那乾涸的血跡仿佛是戰爭留下的殘酷勳章,卻在此時成了他遭受指責的罪證。
街道兩旁,百姓們聽聞他歸來,如潮水般紛紛圍聚過來。
人群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憤怒,仿佛一點就著的火藥桶。
迎接他的並非凱旋的歡呼,而是如利箭般密集的指責。
“就是他,帶兵打仗卻沒打贏,害得咱們邊境百姓受苦!”
一個滿臉怒容的大漢揮舞著拳頭,大聲吼道,那聲音仿佛要衝破雲霄,充滿了憤怒與不滿。
“耗費了那麼多錢糧,居然沒個結果,真是無能!”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用顫抖的手指著方子言,痛心疾首地說道,渾濁的眼中滿是失望。
百姓們的話語如一把把利刃,無情地刺向方子言的心。
他緊咬著牙關,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絲,卻依然默默忍受著這一切。
可在那堅定的目光背後,隱藏著的是無儘的苦澀與無奈。
朝堂之上,氣氛更是劍拔弩張,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紀綱站在一眾黨羽身前,宛如一隻高傲的禿鷲,眼神中閃爍著得意與凶狠。
“陛下,方子言身為統帥,卻讓戰事陷入僵局,致使我大明國力受損,百姓失望。如此失職之罪,不可饒恕,當嚴懲不貸!”
紀綱的聲音尖銳而響亮,在空曠的朝堂上回蕩,如同重錘一般敲擊著眾人的耳膜。
其他黨羽也紛紛附和。
“嚴懲方子言!”
“以正國法!”
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時間,朝堂上要求嚴懲方子言的聲音不絕於耳,如同洶湧的浪潮,似乎要將方子言徹底淹沒。
太子站在一旁,心急如焚。
“諸位大人,方帥為大明立下諸多戰功,此次戰事僵持,實非他一人之過。”
“北漠軍驍勇善戰,方帥已竭儘全力,堅守防線,保我邊境百姓於水火。”
“怎能如此片麵地指責他!”
然而,在紀綱黨羽的圍攻下,太子的聲音顯得有些單薄。
退朝後,方子言拖著如灌鉛般沉重的雙腿回到府邸。
一跨進大門,那熟悉的寧靜卻未能給他帶來絲毫慰藉,滿心的疲憊與憤懣如影隨形。
還未等他在廳中坐下喘口氣,門僮便神色慌張地跑來通報。
“大人,紀綱大人帶著幾個人,徑直闖進來了!”
方子言眉頭一皺,心中暗忖這紀綱來者不善。
話音未落,紀綱已邁著大步,滿臉嘲諷地出現在他眼前。
“方大人,喲,如今你可威風不起來了吧?本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在朝堂上聽你那些豐功偉績,還以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敢情不過是個紙上談兵之輩。”
說罷,他雙手抱胸,仰頭大笑。
方子言聽聞,心中怒火“噌”地一下燃起。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但他深知此時衝動無益,強忍著怒火,牙關緊咬,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卻始終沒有回應。
紀綱見他不說話,以為方子言畏懼,愈發囂張起來。
他在府中肆意走動,旁若無人,還不時用手翻弄著桌上的物件,眼神中滿是不屑。
“瞧瞧,這就是戰敗之將的府邸,也不過如此嘛,看來所謂的方大人,也沒什麼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