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弱木碎片一字排開放置在竹案之上,淒行風的臉上驚訝之色愈濃。
“你從哪裡獲得這些弱木碎片的呢?”
冷鴉將護送喬思木,遇見鬼藤斥候的經曆簡單敘述,但夢境中的黑木巨樹卻並未提及。
“鬼藤斥候?這種苦寒之地的植被,為什麼會出現在白霧鎮?”
淒行風的眼眸的冷冽又重了幾分。
“不隻是鬼藤斥候,銀林之下還有一片地下花海,更恐怖的是,花海的中央簇擁著這個怪物。”
冷鴉拿出記錄儀,將黑木妖的怪物圖鑒投影在空中。
以全息影像示人的黑木妖,此時正釋放著黑木獻祭與死亡波紋,大麵積的黑火與妖異的紅目將整個竹屋都帶入了詭異的氛圍當中。
“黑木妖!”
這一次,不用冷鴉介紹,看到投影的淒行風立即認出並喊出了怪物的名字。
“您認識這種怪物?”冷鴉問道。
“何止是認識,我修行尚淺之時,曾在萬妖嶺與這些黑木妖同台競武,原本木妖采天地之靈氣,禦萬法於靈體,專注於內修為先。可這些黑木妖卻不知為何產生了劇變,開始變得嗜殺成性,以萬物生靈血骨為養分,隻求自己妖力通天。
我們妖族雖本不是溫良偽麵之輩,但也知萬物運轉自有其法。若隻顧自己吞天之願,而棄萬物於不顧,卻與修行本意相悖。
做妖當然免不了要以精血為補,這是我們妖族的坦蕩。世上之人,誰敢說自己遺世獨立,不取他人一分一毫?
既是修行,必有紛爭!
隻是這“爭法”不同,也讓妖族未必能同路,甚至背道而馳。”
冷鴉隻是隨口一問,淒行風卻是洋洋灑灑回答得分外認真,似乎想要向冷鴉介紹有關妖族的過往與精神內涵。
這種感覺,冷鴉突然意識到或許淒行風就是妖族在新手村的指引人。
“那這爭法又何不同呢?”
冷鴉順著話匣子提問,他想要了解更多關於妖族的背景故事,這或許對他獲取木妖靈體有所幫助。
“妖族之爭有二,隻在契亂之中。
以契為爭,則待萬物生靈精血凝結之物出世,妖與妖之間比拚妖法靈力,勝者獲得契的所有權。
以亂為爭,則以妖法靈力吸取萬物生靈之精血,反哺給養自身。
契亂之爭,不過都是為了獲得妖族安身立命之根本,孰善孰惡,實在不能一言蔽之。隻是妖族之間的爭鬥,終究比拚的是自身實力,隻逞口舌之能,實在不是妖族的風範。
隻是不知小妖你,更傾向於哪一種呢?”
麵對淒行風的提問,冷鴉並沒有馬上回答。聽他的口風,似乎妖族之間還存在某種陣營的選擇,這可能使得玩家將不得不站在彼此的對立麵。
“像我這種連靈體都沒有獲得的小妖,任何傾向都不過是空談。誰當我的引路人,我自然會更傾向於誰。”
冷鴉並沒有作二擇一的回答,他不知道淒行風的立場,更不知道自己將來遊戲的走向,比起那些抽象的概念,他更希望了解如何學習到化竹為劍。
“我自然會引路,那是我的職責所在。看在你幫我獲取襲玉情這個契的情況下,我不妨幫助你將這些弱木碎片拚接完成。至於化竹為劍,能否習得對你而言本身就是一個考驗。”
淒行風的回答無疑是告訴冷鴉,對方的確是白霧鎮的妖族指引人,但卻並不是技能導師,想學化竹為劍,他還是隻能靠自己。
“淒兄,請問將這些弱木碎片拚裝好需要多少時間呢?”冷鴉問道。
“給我一天時間,想要將九個碎片合而為一,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淒行風答道。
既然得到了確切的時間,冷鴉也便不再耽誤,辭彆淒行風,向著竹海之外走去。
遊戲中一天,相當於現實中的半天。為了能在弱木碎片拚合完成後的第一時間返回,冷鴉不能遠離竹間小屋,於是他想到去濁溪的另一邊探一探路。
濁溪寬約兩米,冷鴉稍一助跑就可以跳過去。夜中的火把是他的眼睛,暗器匣是他忠實的夥伴,讓他不至於在野外魂歸喪命。
於林中奔行不知有多久,冷鴉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光點,視野也開始變得開闊。
走近看去,原來前方的地形是一些山體,有幾間房屋,坐落於山體角落的平麵上。地塊的草木植被似是已被鏟平,乾裂的泥塊說明此地少雨的氣候。
幾條小徑交彙於這些平地之上,說明曾有往來之人彙聚於此。
[您發現了酒緣集]
[入鏡者經驗值+400]
原來著幾間房屋,便是一處釀造販酒的戶外酒肆。
石牆磚瓦結構的房屋此時已是漆黑一片,亮著的是那懸於路邊的木質招牌,上書酒緣集三字。又有一根木柱立於一側,懸掛著燈籠照亮四周方寸之地。
一邊是簡易搭建的馬棚,一邊是木柱支起的露天灶台。此時除去一口水缸,灶麵長桌上均是空空如也。
平地中央也支起一架遮雨棚,擺放著幾對平桌條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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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黑燈瞎火之時,平桌上卻趴著一個白衣男子,幾個酒壇散亂地堆放在一旁,一手支起低沉的額頭,一手鬆散地搭在桌麵。
這身影的背後立著一支長武器,高八尺有餘,尖端分為三叉,中叉形似槍頭,兩翼彎曲向左右平伸。其色通體烏黑,若非火光映照,的確不易察覺。
這兵器是古代重器械中的鏜,眼前這杆通體鍍黑,更是利於夜戰。
未及冷鴉靠近上前打探,便有馬嘶先聲奪人傳入集中。一行三人三馬驚行於前,握韁急停駐馬於棚中。
這三人均是身著黑色鐵甲,下馬之後,三人各持手中兵器,交擊於空中。一槊、一矛、一戈,均是長武器。交擊之後,三人哈哈大笑,似乎是完成了某種儀式。
根據體格特征,冷鴉判斷出三人的種族分彆是人類、亡靈與血裔熊貓人。
隨著幾人的靠近,他們也發現了冷鴉,但卻似乎不以為意,繞行過去,徑直步入那酒棚之中。
“老四,該醒醒了!”
亡靈矛手用矛尖點了點酒桌,發出“塔塔”的聲音,後者一個踉蹌幾乎要栽倒在桌麵,恰巧被一個空酒壇子抵住額頭,但這樣顯然會更痛。
“嗷!老二,又是你!”
一個清新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似乎在指責長矛手打斷了他的美夢。
“叫二哥,懂不懂!”
亡靈矛手的聲音比較沙啞。
“好的,老二哥。”
白衣稚氣者揉著自己的額頭,他雖是人類的麵容但眉眼間總感覺有些奇異,或許也是一個妖族。
“我的意思是,讓你把’老’字去掉!”
亡靈矛手幾乎要暴跳如雷了。
“行了,二弟,彆和老四這個毛孩子一般見識。今天晚上的圍獵,手上功夫見真章。”
持槊的人類聲音滄桑,他的須發已然半白,話如令行禁止,亡靈矛手的火氣立即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