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海獸的死亡讓周邊海域所有的小型海獸都陷入了瘋狂之中,幾乎傾巢出動,開始以自殺式襲擊的方式向船隊發起進攻。
抵達此處的龍玉船隊開始一邊炮擊一邊突圍,海獸連續不斷以肉軀撞擊,使得船隻處於受損狀態,航速下降甚至出現故障停泊的情況。
“不知道這算是殉葬還是複仇。”
望著海麵紅藍兩色的獸血印染於水中,即便是冷鴉見之也不由神色微變,女兒心性的隊員更是不忍直視,但又不得不手持武器繼續施展攻擊。
場麵很慘烈,怪物很無情。比怪物更無情的是玩家,為了保證船隻的完好,不惜趕儘殺絕。
一路坎坷終於回到鎖海大陣,龍玉船隊的殘兵在此集結。黑洞回到紫蝶號上重新定位法術回路,卻被告知需將婉音再度邀請至紫蝶號之上。
麵對暴走的海獸,也需要用音樂之聲來安撫。紫蝶號上十一精靈合奏迷海聽潮曲,猶如巡回演出一般巡海而去。
海獸們聽之漸漸恢複平靜,不再以壯士斷腕之誌做無謂的犧牲。黑水海獸受人奴役,它手下的小海獸們卻不必要以死相爭。
海上之月靜無聲息,波濤漸漸隨人散去。鏖戰煙消兵戈漸止,來往過客生死為決。
玩家們紛紛下線,冷鴉卻沒有退出遊戲,猩紅靈匣需要在杳無人煙時開啟,再沒有比船上更好的,相對封閉的空間。
確定四下已無玩家,佟妮兒也已進入艙內安眠,冷鴉登上桅杆上的了望台,取出猩紅靈匣置於左手心攤開。
妖異紅光映照著他的臉龐,冷鴉右手按下匣身上簡易的機括。上層的蓋子整個向上拔高了一段距離,形成一道比小指略寬的縫隙,隨後便有一道紅色雲霧從中流溢而出,將冷鴉整個身體包裹於內。
紅霧迷人眼,冷鴉不由合上眼睛,再度睜開之時,身處之地早已不是風語號。
這裡是一片夜中紅楓林,地貌環境倒和白霧鎮的雀棲嶺有幾分相像,不同的是這裡的紅楓楓葉如同燈光一般發出光彩,一眼望去不見源頭,讓人心覺詭異森然。
“該不會是誤入一片妖域了吧?”
這種場景轉換讓冷鴉不由生疑,但這裡又不像是妖域,因為沒有守衛妖王,更感覺不到一絲殺氣,並且那楓葉紅光照在身上,讓他產生一種酣暢感,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親切。
“怪事一樁。”
冷鴉漫無目的地朝著一個方向行走,卻是意外找到了一間楓林小屋。
這是一間紅色木質高腳屋,從階梯到窗棱,再到尖尖的屋頂都是一色的鮮紅,隻是由於自身不會發光,反而在亮堂的楓林中清晰可見。
比及靠近紅屋,其門自是打開,又走出一個身著紅衣的俏臉女子,身姿婀娜步步生花。
柳腰蓮語秋風渡,麵如冷霜眼含情。對著冷鴉輕輕額首欠身行古時禮,又緩緩抬頭以一雙含情眼注視著冷鴉,恰時又有紅楓葉落飛舞於前,一時之間嫵媚非常。
“郎君,你讓妾身等得好苦。”
紅衣女子朱唇輕啟,眼神又漸漸流露出哀傷之色,惹人心疼誰見誰憐,可惜她麵對的是一臉肅殺意的冷鴉。而她的容貌更讓冷鴉無法代入,分明與寒蟬一般無二。
“怎麼回事?”
冷鴉心中的疑惑水漲船高,此時寒蟬早就已經下線了,npc的建模與玩家相同是有可能的,但是恰巧與自己認識的人一模一樣,這就不能用機緣巧合來解釋了。
“您怕不是等錯人了吧?”
冷鴉嘗試性地問道,心中假定對方是某種會幻術的怪物,握著竹劍的雙手不由緊了幾分。
“郎君你已經回來了,又怎麼會是錯?就算是錯,也該是妾身的錯!不該任你餐風飲露亡命天涯!”紅衣女子眼神誠摯,緊張的樣子倒真不像是偽裝,要麼就是演技實在出眾。
“我的確是一個亡命人,但又與你有何相乾?”冷鴉嘗試借題發揮,但其實早已一頭霧水,不知對方何人何意。
“你!郎君你可真狠心,難道你真的要棄妾身於不顧了嗎?”
紅衣女子帶著哭腔,眼神哀怨落淚幾乎將要奪眶而出。可偏偏在此時,卻分明有一刻,流露出一絲捉弄人的眼神,恰好被冷鴉看在眼裡。
“死亡,算不算是一種棄人於不顧?”
冷鴉神色一凜,將竹劍投擲而出,化作一道黑影錯過紅衣女子的雪頸,釘入後方的紅屋之上,又很快因靈力散儘而消失無形。
“唉!”紅衣女子輕歎一聲,以一種興味索然的語氣變換著口風“丫了個錘子的,真沒意思,一點都不默契。你個小妖,配合老娘演下去又怎麼了,懂不懂得尊老愛幼?”
“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知道我是誰,我為什麼要配合你呢?”
冷鴉語氣仍毫無波瀾,紅衣女子知道捉弄毫無意義,也便不在演戲了。
“還真是木楞子,我當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這張臉的主人一定與你交情匪淺,還以為能詐出一些甜美情話呢,無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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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一片紅楓葉,遮麵掃過臉龐,紅衣女子的現出本來麵目,不再是寒蟬的眉眼,但也頗有媚色,又有一種久困於此的淒涼破碎感。
“你知道我是妖族?”冷鴉收起劍拔弩張的氣勢,輕聲問道,想要探聽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紅衣女子點點頭,又繼續問道“我想你應該能察覺到,這片楓林很有些特彆的氣息,你應該不陌生,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如果您願意直言,能省去很多的麻煩。”冷鴉點頭道。
“因為我也是一隻木妖,這片紅楓林便是經由我的靈力實形化而生成的,當然會與你有所共鳴,但這並不是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能進入我的楓林,說明你心中要麼有愛,要麼有恨,又或者是愛恨交織。”
紅衣女子言及愛恨,這種抽象的瞬時情感冷鴉的確體會過,平凡之人不是數據流,誰又能割裂所有的情緒呢?
“我隻是打開了一個匣子,好像還談不上愛恨交織吧。我是冒險者冷鴉,您能告訴我究竟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嗎?”
冷鴉又一次想拉回正題,這一次紅衣女子也終於沒有顧左右而言他
“我是紅楓匣女應憐,你打開了我的修行之匣,又恰好心懷愛恨,注定了我們有這一麵之緣。隻是不知道你終究是愛多於恨,還是恨多於愛,我會因此決定指引你走向哪一條道路。”
道路?難道是一個任務的兩個分支?冷鴉覺得大有可能,如果猩紅之匣是一個觸發式的任務物品,說明現在的對話已經臨近引發任務了,現在說話必需謹慎一些。
於是冷鴉小心問道“愛與恨如果都是道路,難易程度一定有所不同吧?”
“當然,一個人會走上何種道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不過對你而言就簡單得多,因為你是妖族,應有不懼千萬人眼光的氣度,隻為追求自己內心的判斷。”
應憐說罷沉默了片刻,以手托腮,上下細細打量了冷鴉一番,才繼續開口道“但就你目前的狀態而言,或許恨是一條更合適的路。”
“您不妨說得更直白一些,我想知道這條路該怎麼走。”隻要能觸發任務,冷鴉無所謂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