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雙姝倒下了,賽金枝與賽銀月紛紛變成了怪物圖鑒,即便有過短暫的交集,也不能成為沉湎不前的理由,冰冷的鋼鐵地板與美人漸涼的屍身最終會變成相同的溫度。
進入星星標記的白金城,這裡已經沒有其它的守衛,遠遠便能望見一片巨大的球麵屏,就像當初歸鄉廢墟中的一般如是。
不同點在於,這一次的球麵屏懸在空中,下方還有一個六邊形的控製台,如拚圖一般標記著所有白金城的位置,不過此時整個界麵一片昏暗,並無啟動的可能。
見周邊沒有怪物,寒蟬也便退出了潛影,她迷茫地望著控製台上的“拚圖”,問出了心中疑問。
“這難道就是整個天梭之眼的控製中心?如果我們知道如何將之激活,是否就能將這座空中堡壘飛離淵龍城的上空?”
“或許你是正確的,但你們不感到疑惑嗎?整座天梭之眼是由地精製造的白金城拚貼而成的,為什麼卻尋不見任意一隻地精的影蹤?”
冷鴉以問代答,大家眾說紛紜。
有說被囚禁了的,有說像下方遺跡一樣,發生了內鬥暴亂的,也有的認為僅僅是因為地圖麵積太大,還沒有碰見罷了,畢竟天梭之眼的中心區域,小隊還沒有涉足。
接下來要去往何方,也便明朗不已了。在整座空中堡壘的最中央,是否藏有解開長夜奧秘的鑰匙,需要自行探索才能驗證。
長夜之下,淵夜閣中,又一尊永夜教會的木塑雕塑,犄角斷裂開來。
那犄角落在地麵發出咯噠之聲,伴隨著華服女子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因為這代表著又一個生命的歸去,長夜之上的賽金枝,以及與它同行的賽銀月,將不再出現在大地之上。
“我好像已經快成為孤家寡人了。”淵紅嬌徒手掐滅了燃燒中的一炷香,火星炙烤的疼痛隻是讓她微微皺眉,末了她歎了一口氣,語氣幽幽地說道
“或許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她漸漸起身一言不發,悲傷的表情一轉眼就消失不見。她淡淡的走出了淵夜閣,乘著馬車再入禁城,在一個禁軍嚴密布防的府邸當中,見到了一個麵部嚴峻不苟言笑的老者。
老者的須發皆已半白,深重的眼袋連接著魚尾紋,緊鎖的眉頭似是關著展不開的愁緒,隻有黑亮的眼睛在拖延衰老的腳步,讓人感覺他仍然睿智且有精神。
老者身著輕便的布袍,緩緩轉身放下手中的書卷,滿不在乎地隨意扔在了桌案之上,似乎剛才並不是真的在閱讀。
“今日北風甚,我看誰來了?”
老者開口相迎,似乎想讓自己的言辭顯得文雅且優美,但卻事以願違。輕咳一聲稍作掩飾後,他放開嗓子大剌剌道
“原來是十三公主到了,老頭我的確應該和你談一些什麼,比如樊籠街的火災,既然您親自登門造訪,我便的確應該以禮相待。”
他踱步走到廳內的武器駕旁,舉起一個沉重的方形鐵錘,在手中掂量著,耀武揚威得逼視對方。華服女子嘴角勾起淺笑,又很快正色道
“樊老將軍您這是話裡有話啊,不過本公主對流放區絲毫不感興趣,那裡發生的一切都與我毫無乾係,您可不要妄自揣測。”
“有沒有關係我自己能夠判斷,火災燒死了我的舊部,不論如何,我會給他們討一個說法,即便凶手位高權重。”
這個老者就是海三爺口中的樊二爺,他憑借勇武軍功從流放區被拔擢進入禁城之中,為人忠勇念舊,對於舊部極為看重。
“我今天來就是給樊老將軍您指一條明路,準確得說,是給整個流放區,指一條活路,隻是不知老將軍你敢不敢走。”
淵紅嬌目光銳利正視著老者的眼睛,後者也不回避,當即大笑道“天大的笑話,流放區需要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指活路?紅嬌公主如此大言不慚,大殿下可知道?”
大殿下自然也就是淵紅嬌的血親哥哥,同時也是她登臨王座的最大障礙,樊二爺之所以敢對帝國的公主言辭不讓,無非是倚仗大殿下的庇護。
淵紅嬌的眉間閃過一絲不悅,很快以婉轉一笑掩蓋過去,下巴輕抬眼眸一縮,以餘光望向老者言辭凜冽道
“或許我的話的確有些誇張,不過如果長夜就此消失,流放區會陷入何種危機?沒有城牆防護的話,大量的怪物是否。。。”
她說一半留一半,後麵的事物但憑老者腦補想象。
而出身寒微的樊二爺自然心知肚明,怪物入侵的危害遠大於長夜,沒有陽光的負麵影響僅僅是罹患渴陽症,怪物入侵則會直接危及生命,讓許多無依無靠之人朝不保夕、家破人亡。
許多人認為不該有悲憫,認為這是人性弱點的悲觀投射,隻會讓自己徒損精力、倍感疲勞。然而當你從一個破敗混亂的地方走向繁華,回過頭來望向悲慘世界之時,有一類人總會難以抑製生出悲憫之心。
你可以認為這是善良,也可以認為這是愚蠢,不論如何,出於對流放區生民的同情,這位體恤下屬的樊二爺,並不希望淵龍城陽光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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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說什麼?僅憑你的一句話,長夜會就此消失?這並不適合用於開玩笑!”
樊二爺揮舞重錘呼呼作響,武人的烈脾氣幾乎要發作,淵紅嬌眼睛都沒有眨巴一下,淡然開口道
“玩笑話不值得我親自登門拜訪,我說過了,我是來指明路的。樊老將軍何不隨我去路口看一看,是真是假,您自己親眼判斷。”
“路口?”
樊二爺吹胡子瞪眼睛,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反問道,淵紅嬌重重點頭,以蔥白手指指向天際,一字一頓道
“這個路口就在長夜之上!如果樊老將軍您想要一看究竟,最好全副武裝,並且拿上您的武器。”
不久之後,一名重甲騎士跟隨著一輛馬車行在禁城內的道路之上,隻是不知將要去往何方。
天梭之眼。
冷鴉小隊走走停停,且戰且歇,又不知過了多久,留下的機械殘骸見證了一路走來的軌跡,直至臨近堡壘中央區域之時,這場艱難的苦行才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個全身包裹在亮金色盔甲中的身影擋在了眾人的前路之上,盔甲之上雕刻著火鳥青獅的圖案,搭配整個甲身莊嚴嶙峋的造型,給人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壓迫感。
“你們就是想要破壞天梭之眼,驅散長夜的星墜者?”
一個蒼老而又渾厚的聲音響起,他左手擒著雕有太陽紋飾的巨盾,右手握著的重錘後半截酷似鑿冰斧。他並沒有給眾人回答的機會,隻在下一刻暴跳如雷道
“淵龍城不是你們這些外來者的樂園,就讓老夫樊無忌親手將你們驅逐儘滅!”
他的話語是隨著奔跑的步伐一同迫近的,坦克一般的金屬身軀巧妙地繞過了幽冥與冷鴉,直接撞在了走在隊伍中央的婉音身上。
就像是狂風吹向了浮萍,板甲的噸位卸力在稀薄的布甲之上,這位彩衣姑娘發端的蝴蝶頭飾還在顫巍巍,自身的身軀卻已一動不動暈眩當場。
幽冥鎖定衝鋒巨劍攔截搶過仇恨,自稱樊無忌的壯士立即猛烈進攻,重錘與巨劍相互交擊,猶如鐵匠鋪的工匠在勞作,引發火星四濺、金器和鳴。
幽冥的護盾很快碎裂,即便巨劍盾牌交替格擋,生命值仍在持續走低。獸人的額角很快沁出汗珠,他下意識得喊出了聲音
“婉音,快幫我治療!”
彩蝶姑娘仍僵在原地,足足暈眩了近101novel.com秒的時間,這幾乎是其它怪物技能4倍的暈眩強度,讓人不由擔憂這技能的隱患。
幸而翩飛的法力靈蝶在主人暈眩的情況下也能持續治療,誰能說這不是千字裝備的含金量呢?
冷鴉左右開弓,寒蟬刃影輝煌,碎玉箭似流星,黑洞冰槍如霜。
持續的攻擊打在火鳥青獅的盔甲之上,如同雨點落在荷葉之上劈劈啪啪,仿佛所有的傷害都吸收其中,風之血飲和墮夜獻祭的吸血效果幾乎比從前的戰鬥下降了一半。
“他的防禦能力真出眾!”
冷鴉眉頭緊鎖,憎恨的力量湧上心頭,化作黑氣附著在暗器之外,籠罩在冷鴉的周身,這是怨念自傷發動的特效。
恨意長歌此時唱響,既然對方長於防守,就必須發揮冥王恨意的力量。鴉羽飛燕層疊而出,竹劍鋒刃黑氣蔓延,一招一式恨海無邊,總有佳人從旁作伴。
第二妖族寒蟬亦不遑多讓,靈力灼燒同樣能無視防禦效果,她的動作靈如貓,巧如兔,協助打出了大量的傷害。
這場戰鬥注定是妖族發揮的舞台劇,但怪物也注定要讓演出的過程跌宕起伏。它的盔甲之外閃耀著光芒浮動的護盾,如果護盾不碎,本體將毫發無傷。
接著它大喝一聲怒視冷鴉,以足球開大腳的動作,將它的金屬重靴踢飛了出去。
看見一個鐵靴大腳印越來越近,為了測試技能效果,冷鴉並未閃躲。鐵靴重重捶打在他的胸口,強大的力道將他踢翻在地,整個人猶如保齡球一般向後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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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鐵靴卻猶如有著定海神針的力道,又似五指山一般將冷鴉壓在其下不得動彈,顯然已經陷入了定身的狀態。
不過怪物似乎並不長於攻擊,這樣的技能傷害幅度竟然沒有過千。
一隻光腳踩在金屬地板之上,即便有穿著襪子,也應該感覺是透骨的嚴寒,不過這名容顏蒼老的敵對者,動作卻絲毫不緩。
“勇者的無懼是以過去的怯懦教會的,對敵人的全力出擊,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治愈!”
過去的沙場老將大聲呼喝,同時將右手的重錘高舉於空,隨後死死砸向下方揮砸,與幽冥格擋的巨劍撞擊在一起,後者雙臂麻筋觸動,巨劍幾乎被震落於地。
與此同時,怪物的身上亮起金色光輝,那是治愈效果的通用光華,說明這一招重錘在傷害他人的同時,也能治愈自己。
一分鐘後,鋼鐵之靴倒飛而回,並重新穿著在怪物的足底之上,冷鴉因此擺脫了定身的困擾,再度加入了反擊的行列。
重重的攻擊施加於其身,老者盔甲外的金色護盾終於分崩離析,這讓他怒意大漲,怒火如垂天之雲紛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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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挑釁都要付出代價,為了兌現我的忠誠,我以我血獻給星空大地!”
他突然放下巨盾與重錘,脫下右手的金屬手套任其落在地麵之上,隨後取出一把匕首,刃尖揮舞向自己的手心,拉出一條血痕,一時間鮮紅的血液涔涔流出。
他不再拾取手套,也不顧傷口的疼痛,而是直接以血染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巨錘,再度加入了戰鬥。
鮮血一直流淌,染紅了整個錘身,當他再度揮舞重錘,打出的傷害數字比此前高出了一部分比例,不過幽冥仍能較為輕鬆的應對。
“看來是增益buff類的技能,不過為什麼對方的身上一直在不斷亮起治療的光輝呢?難道有一隻會隱身的法力靈蝶,正在不斷拍打著翅膀?”
冷鴉心中想著對策,眼睛也在戰場上下掃過,最終視線聚焦在剛剛被老者摘下,扔在地麵、金光閃閃的手套之上。
“不會是這手套能像生命之泉一樣治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