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早慧的稚子注視著略微褪色旗幟上嬌弱中帶著堅韌的臉龐,陷入了呆若木雞的沉浸狀態,或許他正暢想榮耀加身的未來,自己的臉龐也被刻畫在旗幟之上。
當此醉心狀態之時,他幾乎不自覺就旋開剛剛獲得甜酒釀,大口豪飲起來,似乎這一刻,他幼小的身軀,當真有了幾分笑傲天下的豪邁。
不過冷鴉不會像稚子一樣沉浸於對未來的幻想,他與寒蟬來到第七墓室,是為探知西城索橋衛隊長陸茜的過去,哪怕隻語片言也有意義。
當然他也不會打擾小皮孩自我陶醉的時刻,隻聚精會神環顧立亭台,想要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墓室之中自然資源貧乏,樹木與建材運輸極為不易,因此所有屋舍亭台均是簡易風格,有亭無蓋隻有七柱聳立,沒有明確指向的線索。
不過柱身之上本身鐫刻有文字,從左至右書寫著墓室的名字。令人奇怪的是,印有陸茜肖像的旗幟懸掛在第六墓室的立柱之上,這與此前女斥候悄悄話的描述並不相合。
“不是說陸茜隸屬於靈墟第七墓軍團嗎,怎麼她的旗幟卻懸掛在第六墓的立柱之上呢?”寒蟬保持潛影以密語發問,冷鴉不知緣由,沒有立即回答。
他視線右移,注意到標記有第七墓室的立柱上,懸掛了滿滿一片的旗幟。這與其他六根立柱上零落蕭條的景象大相徑庭。而每一處明顯的對比,也是無聲訴說的線索。
“小英雄,你是來自第六墓室的嗎?”
冷鴉走到小皮孩跟前,出言打斷了對方的沉浸時刻。後者一個激靈,才從對於未來的臆想中回到現實。
當冷鴉又一次重複了同樣的問題,小男孩才猛然將口中的甜酒釀吞咽下去,嗆得輕咳兩聲之後,才稚聲稚氣地回應道。
“嗯,是的。我是隔壁第六墓室的。。流浪者,是裴將軍準許我來到靶場進行訓練的,他告訴我說,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否則我的下半生將可能永遠無法走出墓室。”
一臉稚氣的孩子說出了超過這個年齡層認知的話語,不難想象他的早慧可能與他話語中提及的“裴將軍”不無關係。
不過這並不是冷鴉想要關注的重點,接下來的問題,才是冷鴉真正想要了解的事宜。
“那麼你的這位陸茜姐姐,應該來自於第六墓室,對嗎?”
“是的,裴將軍說過,榮譽亭的每一根柱子,指代的都是相應的墓室。出身於哪一間墓室,榮譽旗就要掛在相應的柱子上。
假如我有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榮譽旗,也將會懸掛在第六根柱子上。因為第六墓室最近一位獲得榮譽旗的,就是陸茜姐姐了,所以我才將她視為心中的佳人。”
這名孩童言語清晰,從圖鑒的角度上來說,小皮孩無名無姓,不過已經說出了冷鴉想要的情報
追本溯源來說,陸茜真正的故鄉是靈墟第六墓室而非第七墓室。
從七根立柱上榮耀旗的數量,就能作出如是的推測。第七立柱上是旗幟招展的滿堂彩,其餘六柱旗幟寥寥。象征著第七墓室人才輩出,而其餘六墓隻是零星閃爍。
這是因為榮譽旗隻為軍功卓著者而立,如果出生在第七墓室,就能從小耳濡目染,更早接觸到箭術等技藝,並且擁有師承與場地的先天優勢,畢竟第七墓室就是軍團駐紮地。
而出生在其餘六間墓室,當然也不乏天賦異稟者,隻是從成才的基數上而言,畢竟懸殊有彆,也就直接體現在榮譽旗的數量上了。
這個推測想要成立,當然也需驗證一番,不必遍尋所有墓室,至少也要去到隔壁的第六墓室,作過比較之後才能明晰結論。
“所以,現在我們是要中斷第七墓室的探訪,轉而去到第六墓室嗎?”
在了解到冷鴉的意向之後,此前一直保持靜觀的寒蟬不免密語問道,冷鴉同樣無聲密語作答
“目前為止,這裡隻有數裡連營。除去營房和靶場,就隻能看到娃娃兵了。當然或許墓室深處會有整裝的軍團坐鎮,不過精靈哨衛們未必會放任我們自由探索。”
“那好吧,至少可以提前觀看到幻術表演了。”
寒蟬悻悻道,潛藏的目光開始在一張張麵孔上遊走。墓室無風旗幟靜止,她沒有細細端詳每一個人的麵容,隻是一目十行地瀏覽,視線一掃而過,卻有意外發現。
在左側第一柱,也即是第一墓室對應的立柱上,懸掛的零星旗幟上,有一個麵孔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近期窺見過的麵孔,寬大的麵門、硬朗的臉部線條、厚重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儼然就是不久前結識的矩子鹿劍虎的形象。
調出記錄儀兩下對比,除去頭頂的鹿角,麵容幾乎完全重合。她告知冷鴉予以辨認,後者確認了她的判斷,不過並不覺得意外。
“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初次見到鹿劍虎的時候,他曾一次性亮出了自己的四個名頭,分彆是星靈墟的奇跡締造者,自然力量的灌注人,賜福百獸的悲憫者,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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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穿海崖的守夜人!”
這最後一個名頭是二人齊聲道出來的,一切並不偶然,或許在成為矩子之前,鹿劍虎本身也是生活在墓室中,尋常不已的一名靈墟精靈。
他會像所有靈墟精靈一樣,在墓室中起居,參與日常的訓練,進而成為斥候、巡林者,又或是僅僅站在墓室邊緣,望著大海潮水起伏,看日落月升,日子平平淡淡。
“如果想要更加了解靈墟精靈,至少還要弄明白兩件事情。
一是精靈們為什麼要長久地居住在昏暗的墓室之中,二是這墓室究竟為誰而建,岩壁之上滿滿排列的一方方懸棺,埋葬的又是誰。”
冷鴉分析道,此後他們又將旗幟上的容顏大體掃了一遍,沒有發現另一名矩子蘭若詩的臉龐。
第七墓室的探索也便截止於此,分彆之前,冷鴉不忘留給短暫邂逅的小皮孩留下臨彆贈言
“再見,願你的臉龐也能被印在榮譽旗上。”
第六墓室與第七墓室相鄰,中央隔斷的岩壁厚約三十米左右,由於掌握了躍龍身法,寒蟬也能夠通過二段飛行,橫渡至左側的開放墓室之中,也算省去了繞遠路的麻煩。
第六墓室邊緣依然是箭塔與衛兵組成的防線,隻是這裡是一色裝備精良、列隊嚴整的哨兵,與第七墓室的雜牌民兵形成鮮明對照,讓人略有不解。
作為意外闖入者,寒蟬冷鴉受到了應有的“歡迎”,不過有三葉草標記作為通行證,守墓的哨兵也並未過分為難。
第六墓室以內有一座昏暗中的街市,道路走勢阡陌縱橫,屋舍高低不平,皆是由樹枝板材搭建而成,木屋間距較為緊湊,有些類似江南水鄉的鎮落。
街道並不井然有序,燈火掩映下,光影交錯間,遊人如織,吆喝喊聲此起彼伏,完全是一派熱鬨的夜市景象。
穿街過巷,人影惶惶,摩肩接踵的環境不利於潛行,寒蟬也便現出身形,加入影影綽綽的人潮之中。
人潮湧動推著靈芽客漂向墓室深處,那裡搭建了一片曲折蜿蜒的亭台,此時正有一對身著華美熒光衣的精靈,步步登梯走向亭台的頂端。
這是萬眾矚目的表演場,身著熒光衣的精靈也的確是表演者。他們走到亭台中央開始婀娜獻舞,蓮挪微步間,亭台上方已開始出現活靈活現的幻象。
從清泉流淌,到溪躍三尺飛出絕崖,隨後又變換出滿山紅葉綠霧交織,緊接著滿樹開花,花瓣片片飄飛,彙聚成花瓣的飄帶,舞於青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