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為什麼我還是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寒蟬眉頭微蹙,她細微的麵部表情變化,近在咫尺的冷鴉對麵不識。
因為即便贏得了boss戰,令人視線模糊的怪風卻依然沒有止息,甚至因為亂葬碑靈的消亡,風中鬼哭神嚎的怪聲又一次徐徐而來。
“可能還有其它碑靈在作祟,我們得要把這片區域全局搜索一遍,或許才能知曉怪風形成的真正原因。”
冷鴉將缺角墓碑旁掉落的物品一一拾起,又道“亂葬崗的環境實在不宜紮營,我們儘量一次性把事件解決之後,再下線休息吧。”
他淡淡地說著,並沒有對準boss級彆的掉落抱有太大的期望,不過當他拾起一枚漆黑梧桐葉之時,嘴角仍不免漾起一抹意外之喜的微笑。
【碑靈之怨】材料
品質s
描述一片由死地的怨氣凝聚而成的葉子
“是稀有材料!”
冷鴉頗為振奮地將新獲得的材料以圖鑒的形式共享出來,意識到怪風迷失視野影響下的寒蟬並不能得見,於是悻悻收起記錄儀,口頭描述道
“這是一片名為碑靈之怨的葉子,大約巴掌大小,葉片漆黑形似梧桐,品質達到了s,或許能夠用來製作暗金甚至傳說級的裝備。”
他的語氣顯得輕鬆了一些,畢竟稀有材料可比尋常裝備更為難得。
“可能是製作靈寶類的武器所需的材料吧。”
寒蟬立即聯想到婉音手握的麒麟枯葉,後又補充一句道“當然也可以當作貼花,裝飾於衣衫護甲外。”
。。。
迷失之風吹散了二人斷續的對話,陰霾下的亂葬崗縈繞著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氛圍,悲鳴與慘呼聲聲入耳,令人心緒難平,宛若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想要將人的指甲蓋生生掀下。
刺痛、悲哀、苦楚,撕扯與掙紮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因為亡者的長眠而消散。
在這片怨氣衝天的墳塋之地,過往的生老病死並不曆曆在目,此時此刻,令人難過的思緒,卻如錐子一般刺在靈芽客的心間。
從花團錦簇的懸木陵地,來到荒涼破敗的亂葬崗,人與人之間模糊不清的邊界,在死亡之後變得那樣清晰。
或許長眠在此的每一位靈墟精靈,生前都飽嘗久居海崖墓室的苦澀,然而當守夜人的生命走到終點,埋葬之地仍然天差地彆。
“看來這就是[感官的海洋]帶來的真實體驗,係統將縈繞在這片亂葬崗的怨念,以觸感的形式施加給玩家,現實中的情緒不會如此清晰具象。”
冷鴉心中暗自揣摩當下場景的設計思路,身側的寒蟬亦是心有所感
“我好像明白這裡之所以怨氣衝天的原因了,如果可以選擇,誰不希望長眠於綠蔭之下,僅僅相距數步之遙,卻隻能曝屍荒野之中,看旁人花團錦簇,心中難免不平與失落。”
迷失之風吹亂白衣姑娘的衣衫,切膚之痛化作苦楚令她思想深刻,虛擬的感官交集於此中,感受他人苦痛心猶如刀割。
來不及抒發[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白衣女子的沉思止於一聲驚呼,她聽見一聲急促的示警,心海宛若流星灑下,思緒瞬間拉回到當下的亂葬崗。
“當心!前麵又有怪物,是又一隻碑靈。”
雪鴉的眼睛定格於一方缺角墓碑,其上怪影幢幢,人形的輪廓外黑氣湧動,正是不久前交手過的怨氣怪物。
同一片視野被共享至作為召喚獸主人的冷鴉,出言提醒的同時,一片飛刀已先一步透入怪影的前額。
“嗚~”
遭受攻擊的碑靈長嘶一聲,喝止風中尖嘯的鬼哭之聲,留下一片碑石交錯的靜謐空間,作為玩家與怪物廝殺的決鬥場。
它故技重施,時而操縱墓碑,時而召喚亡靈。然而它張牙舞爪的表演並沒有為自己贏來勝利,隻是書寫灰飛煙滅的結局。
手握怪物圖鑒即是手握攻略,墨守陳規的碑靈並沒有用它的技能打出新意,冷鴉複刻上一場戰鬥的循環,與合葬的巨大死靈戰鬥,過程也算舉重若輕。
一名碑靈倒下,緊接著又有數隻同名怪物步其後塵。它們毫無規律得分布在亂葬崗之中,唯一的共同點在於,全部的碑靈隻現身於缺角墓碑之上。
“難道這些缺角墓碑本身有特殊之處,才使碑靈得以化怨氣為實形?”
帶著這個疑問,冷鴉仔細探查了碑靈現身的每一方缺角墓碑,發現這些墓碑大小不一或方或圓,歪歪斜斜的碑身上刻字模糊不清,有的甚至是空空如也的無字碑。
“這說明缺角墓碑的主人並沒有特殊的身份,可能是尋常巷陌的每一個人。確切來說,他們可能來自海崖上的任意一間墓室,可能是第七墓室,也可能是第二十一墓。”
心中如是想著,冷鴉的關注點最終聚焦在墓碑殘缺一角的切麵上。
平整的切口痕跡是人為的證據,無風不起浪,破壞墓碑的舉動,與碑靈現身的事實應有所關聯。
“可能是儀式的一部分,會是誰或是哪一類怪物隱於暗處,斬去墓碑一角,致使碑靈肆掠,亂葬崗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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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鴉心中揣測著此地仍有更大boss蟄伏的可能性,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下一刻卻又舒展了三分,因為耳畔傳來了六分歡快的聲音。
“我好像能看見了!”
寒蟬的語氣中洋溢著盲人再度複明的喜悅,與此同時,烈風割麵的隱痛感也大幅減輕。
風中的鬼哭與尖嘯回蕩幾次便徹底消失,萬馬齊喑的寂靜令人一時無措,腳下荒草依舊,天空依舊陰陰沉沉。
“唉。。真是一片淒涼地。”
寒蟬現出身形,心頭的壓抑情緒化作一聲歎息吐露而出,白衣不染立於荒草之中,在這片生死交界地,天空突然微雨朦朧。
於是她撐開懸空之傘,潔白的羽毛傘身並不能阻隔所有的雨點,晶瑩的雨珠落在額頭與肌膚,寒意侵體令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朦朦雨點同樣灑向冷鴉,細雨成絲沿著他的麵部輪廓滑落,黑衣劍客無心擦拭,因為他的注意力已被一截枯枝所吸引。
柯萊納的寂木殘枝浮於身前,抽出一縷嫩芽,輕柔的淡光籠罩在枯木逢春的樹枝之外,新綠之苗好似一個指針,指引靈芽客去往萬木守衛的方向。
新抽芽的寂木殘枝也讓空氣變得不那麼死氣沉沉,冷鴉徇著方向大踏步穿梭於荒草淒淒的墳塋地,持傘的寒蟬緊隨於其後,一路安靜無言。
雨勢愈發濃重,似要滌蕩遍布墳場的死氣。雨水洗淨墓碑上積聚的灰塵,濺出一滴滴細小的水花,仿佛死者為悲慘的過去而哭泣。
星靈墟沒有苦儘甘來,生前穴居於漆黑墓室,死後曝屍於亂葬崗,生得平平淡淡,死得默默無聞。
葬場奔行不知幾許,冷鴉終於停下腳步,駐足於一方墓碑之前。
這塊碑並無特殊之處,四四方方埋於泥土之中,周遭草葉凋零雜亂無章,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隻是當冷鴉來到碑前,寂木殘枝新生的嫩苗綠意大漲,翠綠的光華好似霓虹燈,將墓碑以及寒蟬冷鴉悉數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