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間裡,兩個女人還在竊竊搓搓小聲說話,講到興奮之處,時不時傳出低低的笑聲。
王二毛在門外抽著煙,沒進去。
他知道,這種時候,能把自己說開心了就是件好事,他不禁也跟著開心起來。
這時,小阿嫂從房間裡偷偷溜出來,愁眉苦臉,看見王二毛,像是看到了救星。
“二毛啊,儂阿哥像是撐不住了,我看他人都在抖,儂想想辦法看。”
小阿嫂是個老實頭,在自家婆婆麵前不敢講話,臉上的眼淚水印子東一道西一道,也不曉得已經哭了多久。
王二毛也不知道能怎麼勸,寧波人的脾氣本來就硬,這老太太平日裡雖是佛心,狠起來,也難弄的。
他招手讓小菊豆過來,“儂陪嫂嫂坐一下,我進去,有啥事體你們都不要進來。”
小菊豆答應,但不曉得他要進去做什麼。
王二毛進到房間,就看見張家阿婆像是也沒啥力道,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眼皮翻起來又合下去,看了看他,不響。
小張阿哥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對著一麵佛龕,上麵的菩薩已經請掉,換成了幾幅相框,裡麵的舊照片是他們張家的先輩。他頭上包了繃帶,前後各有一塊血漬滲出來,左手手臂上有兩條青印,小腿連腳踝處,綁著紗布。內傷肯定也有,隻是從表麵上看不出,人虛得不得了,一頭的汗。
看這腔勢,傷得實在不輕。
王二毛輕輕走過去,沒話可講,兩隻手臂用力,強行把小張阿哥扶起來,弄到旁邊太師椅上坐好,然後回過來,身上的衣裳整了整,跪下。
老太太翻著眼睛看了看,搖了搖頭,不響,繼續坐。
小菊豆講好陪牢小阿嫂的,不放心,偷偷溜到門口去張望,一看王二毛跪了下來,懂了,偷偷又跑回來,“阿嫂,阿哥啥辰光開始跪的?”
“八點鐘不到吧,七點三刻左右。”
“那還好。”
小阿嫂聽不懂了,啥叫還好?看小菊豆彆過頭去看落地鐘,臉上倒像有一絲竊喜。
“兩個鐘頭,張家阿哥擋掉一大半,剩下來這點二毛沒問題。”
厥倒!
沒想過了十分鐘左右,張家阿婆走出來講,“你們兩個,自家的男人領回去,我要困覺了。”
“姆媽,辰光還沒到”
"二毛算半子,辰光減半。"
王二毛背著小張阿哥上樓,然後回到自己房裡。
小菊豆跟上來,“姆媽偏心,歡喜儂這小兒子,辰光減半,虧她哪能想出來的。”
“儂還想我多跪一會兒啊?啥個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