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在繼續,冗長而且沉悶。
一個個議題像是永無休止卻又有序不紊的被拋了出來,無論是圓台麵上的那十個,還是坐在外圈的那幾十個,連同陪坐的翻譯以及負責茶水的侍生,個個都已是疲態儘顯。
這完全就是煎熬!
劉銘達基本算是放棄了。
他猜不出日本人的真實意圖,也就對接下來的議題失去了興趣。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拖時間的,既不夠檔次,也沒有任何的緊迫性,非要放在現在討論,隻能說明這個會還不能散。至於為什麼不能散,怎樣才能散,他大致可以猜到一些。
藤原漸次的麵前有一門電話,周佛海的麵前也有,這是開會之前就已經拉好的,隻是從沒響過,他倆也從沒打過。這肯定不會隻是個擺設,或者可以這麼說,隻有當這兩門電話響起的那一刻,這個會議才真正有了意義。
最重要的兩件事情已經討論完了。
討論歸討論,認真也好,敷衍也罷,在沒有產生決議之前,這些討論就是前菜,既抵不得飽,也做不得準。藤原沒發表意見,周佛海提不出意見,所有的意見和建議都是自己提的。
劉銘達想想都有點好笑了。怎麼著?都學如來嗎?拿自己當那隻猴子耍?
……
就在他拿著手表暗自腹誹之時,忽然感覺到一陣心跳加快,隻片刻的功夫,渾身上下的汗毛管都已經根根豎起。
不好!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神奇的第六感,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便會這樣,而且,相當準!
這種突如其來的緊張感頓時將他的思緒打斷,他不禁一怔,但立刻便調整了過來。現在不能有任何的應激反應,必須繼續手裡的動作,先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身邊最小的區間,然後再慢慢擴散開。這是他屢試不爽的感知探測,現在,必須先要找到危險的來源。
是山本這邊動了殺機嗎?
不是!
是周佛海那邊對他手裡的金表產生了懷疑嗎?
也不是!
是場上有人對他形似懶散的態度產生了不滿嗎?
不可能!這種無足輕重的議題本就沒自己什麼事兒,實操層麵的業務也不會有人去計較旁聽的人員有沒有認真在聽。
那是哪裡來的危險呢?
這種預感是不會錯的,而且這次,尤為強烈。
他特意放慢了動作,調完表,慢慢戴起,順手捋了捋袖口,然後挺身抬頭,貌似無意地看了看周圍,再把視線轉向了正在發言的那位。
找到了!
就在他的目光形似無意地略過周遭的同時,有個人猛地把頭低下了。
是坐在山本身後的那個陪同翻譯!
劉銘達可以確準,必定是她!
因為山本還在盯著他看,但這種凶狠的目光卻已無法再讓他在生理上產生哪怕一點點的反應。而當他看向那個翻譯時,危險的信號就又來了。
這……
這個女翻譯帶給他的威脅感居然還能比山本來的更為強烈?
劉銘達迅速回憶了一下從下午開會一直到現在的關於這個女翻譯的一切印象。
中島美惠子,日本外務省南方局的高級翻譯。
這是在雙方人員介紹時柴田羽給出的唯一跟她相關的信息,之後就再沒有一件事情是跟她有關的。
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啊!
長得普通,舉止普通,山本跟她基本沒話。她就在那裡坐著,手裡不停地記著筆記,嘴裡有時也會不自覺地跟著自己這邊的講話內容嘟嘟囔囔的,一看就是專業的同聲翻譯。
還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