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農曆九月初十。
宜婚嫁,大大吉。
天還沒亮,一夜沒睡的張橙橙就被親戚朋友催促著起床換衣服。
今天就要出嫁了,張橙橙原本以為自己會很平靜的迎接這一切,但是真的到了這天,她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會緊張。
都已經交往了好幾年,又不是過去的盲婚啞嫁,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張橙橙想不明白,可又緊張,又激動的心情卻做不得假。
起床以後,光化妝就用了兩個小時,化妝師是張楚從香江請來的,絕對業內頂尖的高手。
接著又在一幫人的幫助下,穿戴好鳳冠霞帔,往人前一站,親朋好友頓覺眼前一亮。
“咱橙橙這模樣,要是放在以前,絕對是進宮做娘娘的材料。”
一個張家的親戚說道。
隨後又引得眾人連聲誇讚。
還進宮呢!
不了解情況的人,總以為那是什麼好事。
可張楚卻是知道那些入了宮牆的女人,每天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哪怕是與崇禎皇帝伉儷情深的周皇後,困寂深宮的日子,也未必過得多舒心。
張楚安靜的站在一旁,他也想高高興興的送妹妹出嫁,可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雖然昨天得到了朱亞紋的承諾,可一想到妹妹日後就成了彆人的家的,心裡就感覺一陣酸溜溜的。
唉……
這聲歎息不是張楚發出的,而是站在他身側的張長山。
和張楚的心情一樣,張長山這兩天也一直沒精神。
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馬上就要歸人家了,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寶貝的東西,被人從心口剜走了似的。
“有煙嗎?”
張楚聞言淺笑道“我媽又給你翻走了?”
張長山沒搭理這狗兒子,隻是招了招手,示意張楚趕緊掏兜。
“出去抽吧!”
張楚說完,也不管張長山,自顧自的出去了。
爺倆蹲在回廊底下,一人點上一根煙,默不作聲的抽著。
看他們兩人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要辦喜事,反倒是更像天要塌下來了。
一根煙快要燃儘的時候,張長山終於開了口。
“小成,橙橙雖然出嫁了,可她的事,往後你這當大哥的,還是要多上心,橙橙那脾氣你也知道,任性得很,我就怕到時候她和亞紋……”
就像張楚擔心妹妹嫁人以後會受委屈一樣,張長山也不放心女兒在彆人家的日子。
“我知道!”
張楚把煙掐滅,隨後把那剛拆開的一盒煙遞給了張長山。
“那小子要是對橙橙不好,到時候,我收拾他!”
張長山伸手接過,很有默契的塞進口袋。
“那什麼……你爺爺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張楚聞言沒接話。
他早就料到張長山會提,之前蘇鳳琴已經和他說了,張長山心神不寧的,肯定是在琢磨著讓老爺子來參加婚禮,或許還要加上張長河一家。
對那個所謂的爺爺,還有二叔一家,張楚是沒有一丁點兒好印象。
像現在這樣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最好。
不過,張楚也知道,張長山確實是想要讓老爺子參加張橙橙婚禮。
張長山也沒等張楚有所回應,自顧自的說著“電話裡,你爺爺把我罵了一通,話裡話外的說我不孝。”
怎麼?
難道讓他們來參加婚禮,到時候把張橙橙一輩子最重要的一天給攪合了,就算是孝順了?
“他還記得自己有個孫女?”
張楚本來就因為張橙橙出嫁的事,心情煩悶,哪裡有耐心聽張長山說這些,一句話就把他後麵的話給堵了回去。
當年,張長山夫婦為了找張楚,隻能把張橙橙放在老家,交給父母兄弟照顧,可除了老太太以外,其他人是怎麼對待張橙橙的。
彆人不知道,難道張長山這個當爹的還能不知道?
現在想起來還有個孫女,早乾什麼去了。
“小成,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爹,是你爺爺!”
張長山的語氣有些頹敗。
“我和他不熟。”
眼見張長山還要再說。
“爸!今天這日子,還是不提的好!”
說完,張楚起身朝屋裡走去。
他不想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和張長山發生衝突。
張長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天快亮的時候,接親的隊伍到了。
朱亞紋走在最前麵,頭戴一頂烏紗帽,帽牆兩側各插著一朵金花,身上穿的是一件雲肩通袖過肩蟒圓領袍。
這小子身量高,身材好,穿上這一身,還真有幾分英氣。
本來張楚是打算給朱亞紋準備一頂翼善冠的,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太誇張了,畢竟那玩意是皇家才能用的。
張橙橙的鳳冠霞帔是為了隆重,要是再給朱亞紋配上一頂翼善冠,那就太招搖了。
沒有現在流行的堵門,折騰新郎的環節。
既然是中式婚禮,就要凸顯一個莊重。
朱亞紋順順當當的進了正堂,這時候,老家的一位長輩引著手持圓扇的張橙橙走了出來。